第一幕：灰烬的窃贼
(1) 一封来自“阴间”的投诉信
我叫林超，一个在“天堂”和“地狱”的交界处，讨生活的人。
说得高大上一点，我是“阴阳两界物资供应商”。说得通俗点，我就是个开寿品店的。
我的店，叫“林氏仙阁”，一个我爷爷亲自取的名字，带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特有的又土又仙气质。店开在老城区一条快要被拆迁的背街小巷里，终日不见阳光，空气里永远弥漫着一股纸张、香烛和劣质胶水混合的“天堂”味道。
我讨厌这个地方。
我讨厌那些用金纸糊出来的俗气元宝；讨厌那些与时俱进印着最新款智能手机和跑车的纸扎；更讨厌那些，明明穷得叮当响，却还要在我这里花几百块钱，去买一栋“阴间独栋别墅”的愚昧客人。
爷爷去世后，这家店，连同这份我眼中的“愚昧”，就都成了我的“遗产”。
我唯一的念想，就是赶紧把这家店盘出去，用那笔钱，去开一家有格调的咖啡馆。
出事那天，是中元节，鬼节。
店里的生意，比平时好了不少。我一边心不在焉地给一个大妈，介绍着我们店带WIFI功能的最新款“天堂路由器”，一边用手机偷偷地和房产中介发着微信。
“林先生，您那店铺地段太偏，又是‘夕阳产业’，价格可能不太理想啊……”中介的消息，和店里那台老旧念佛机里传出的“阿弥陀佛”，形成了绝妙的讽刺。
就在这时，一个干瘦的身影，挤进了店里。
是住在隔壁街的张奶奶。她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老迷信”，也是我爷爷生前最“虔诚”的客户。
“小林老板，”她一进来，就拉着我的手，神秘兮兮地把我拽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她的手，很凉，像一块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冻肉。
“我……我来投诉的。”她压低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投诉？”我愣住了，“张奶奶，我家的纸钱，给您烧出窟窿了？”
“不是！”她摇了摇头，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我昨晚，梦到我家老头子了。”
“他说，他……他没收到钱。”
我差点笑出声来。
“张奶奶，”我耐着性子，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您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您想老爷子了呗。”
“不是！”她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他说，我去年中元节，在你家买的那些‘天地银行’的冥币，他一张都没拿到！他说他在‘下面’，都快被人笑话死了！说我们家的‘汇款’，被人给……给‘劫’了！”
“阴间”的汇款，还能被“劫”？
我当时觉得，这老太太不是一般的糊涂，是已经到了可以去精神科，挂个专家号的程度了。
我半卖半送，又给了她一沓印着金箔的“美金”，好说歹说，才把这位“投诉者”给打发走了。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句看似荒诞的“没收到”，将成为接下来，席卷整座城市的风暴的，第一声惊雷。
(2) 消失的灰烬
当晚，我关了店门。
不知道为什么，张奶奶那张充满了恐惧的脸，和那句“没收到”，总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想起了我爷爷，那个一辈子都守着这家小店，用一双巧手糊出了无数个，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梦”的固执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