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与此同时,关于“奇味轩”和那神奇“火锅”的传闻,也越来越夸张,越传越远。

这一日,几辆看似普通但用料极为讲究、拉车的马也神骏异常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清河县。车帘掀起,一位身着常服、却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子在几个精干随从的护卫下,走进了“奇味轩”。

店内正好有一桌客人吃完空出位置,男子一行人便坐了下来。男子对那鸳鸯锅颇感兴趣,特别是那翻滚的红汤,他仔细看了看里面起伏的辣椒和花椒,眼中闪过讶异。

杨晓茜亲自过来招待,递上简陋的“菜单”——一块写着菜名的木牌。男子点了些羊肉、蔬菜,还有那招牌的“手打牛丸”和“秘制蘸料”。

菜很快上齐,随从先试了毒,男子才优雅地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在红汤里涮了涮,然后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在蘸料碗里滚了一圈,送入空中。

一瞬间,那男子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他细细咀嚼,感受着那麻辣鲜香在口中爆开的多层次滋味,额角微微渗出细汗,却忍不住又伸出了筷子。

一顿饭下来,那男子吃得极为舒畅,平日里的威严尽数化为了满足,甚至不顾形象地松了松腰带。他尤其对那牛丸的Q弹、番茄汤底的酸甜醇厚以及那秘制蘸料赞不绝口。

临走时,他对杨晓茜温和笑道:“小娘子这手艺,堪称一绝。这些滋味,朕……真是从未尝过,令人回味无穷。”

旁边的随从立刻上前,放下一锭十足十的黄金,惊得周围食客倒吸冷气。

杨晓茜虽惊讶于这客人的大手笔和气度,但依旧宠辱不惊地笑着道谢,只说是祖传的手艺,讨个生活。

那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

很快,“圣上微服私访,亲临‘奇味轩’,龙颜大悦,赏金一锭”的消息就像狂风一样卷过了整个清河县,甚至朝着京城方向刮去。

“奇味轩”和杨晓茜,彻底火了。火得发烫,火得耀眼。火锅,成了风靡整个上层社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珍馐。

程华坐在自家冰冷的灶膛前,听着外面关于“圣上赐金”的喧嚣议论,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忘在另一个世界的孤魂野鬼。最后那点侥幸和犹豫,被这惊天消息砸得粉碎。

不能再等了。

这一夜,月明星稀。“奇味轩”送走了最后一拨醉醺醺的客人,伙计们打扫完毕也陆续离开。小院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宁静,只有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火锅牛油味,证明着白日的喧嚣。

程华在自己那间小破屋里踱了无数个圈子,手心里的汗擦了又冒。他终于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像是赴死就义般,走到隔壁那扇如今在他眼里已然不同寻常的木门前。

他举起手,犹豫了片刻,最终用力地、却又带着点心虚地敲了下去。

叩、叩、叩。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闩被拉开。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杨晓茜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她似乎刚清算完一天的营收,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那双眼睛在月色下却依旧清亮有神,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把奇怪的、程华从未见过的计算工具(像是简陋的木头算盘,但结构又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