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是程华,似乎并不十分意外,只是眉梢微挑,带着一丝询问的神色。
程华的心脏怦怦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又迅速回落,让他一阵发晕。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那些盘旋已久的疑问、试探、震惊、套近乎的说辞……在这一刻,在她那双清澈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注视下,竟然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他憋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最后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干涩得厉害:“杨…杨姑娘……你…你那火锅……那土豆……番茄……”
话一出口,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问的是什么蠢话!
然而,预想中的疑惑、否认、或者装傻充愣并没有出现。
门后的杨晓茜看着他这副窘迫慌乱、语无伦次的模样,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极大的、了然的、甚至带着点狡黠和戏谑的弧度。
她忽然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声音清脆得像夜风敲响了玉片,里面充满了某种洞悉一切的有趣和轻松。
她打断了他的支支吾吾,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愉快的调侃:
“哎呦,行了行了,瞧你这费劲的。”
“别告诉我——”
她眨了眨眼,笑容越发灿烂明媚,一字一顿,清晰地问道:
“你、也、是、穿、来、的?”
程华只觉得一股热血“嗡”地一声直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甚至短暂地黑了一下。月光下,杨晓茜那张带着狡黠笑意的脸仿佛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晕。
她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她果然也是!
千头万绪,无数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最石破天惊的确认。巨大的震惊过后,是一种近乎虚脱的狂喜和难以置信,像海啸般席卷了他,让他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杨晓茜看着他这副仿佛被雷劈中的傻样,噗嗤一声笑得更欢了,她侧身让开门口:“别杵那儿当门神了,进来说话吧。再站会儿,街坊邻居该以为我这儿怎么了呢。”
程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进了院子。小院收拾得干净利落,角落里堆着些明日要用的木炭和蔬菜,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令人食指大动的火锅底料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皂角味——显然是刚清洗完东西。
杨晓茜引着他走进堂屋,这里兼做了账房,桌上摊着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