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失重感和强烈的恶心感同时袭来,仿佛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五脏六腑都要错位。无数破碎的图像和声音碎片轰炸着他的感官,古老的战场金戈铁马,未来的城市流光溢彩,荒芜的星球死寂一片……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瞬,也许万年。
砰!
他重重摔在坚硬而微凉的地面上,摔得眼冒金星,七荤八素。那扇扭曲的光门在他身后闪烁了几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实验室的刺鼻气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郁湿润的水汽,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某种他从未闻过的、清雅而甜腻的芬芳。
他剧烈地咳嗽着,肺叶火辣辣地疼,挣扎着想爬起来观察环境。
水汽氤氲,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似乎在一个…很大的木制容器里?身下是微烫的、滑腻的液体。周围烛光摇曳,映照着朦胧的纱幔和古典的雕花家具。
然后,他看见了。
就在他正前方,不过咫尺之遥。
一个女子浸在洒满花瓣的浴桶中,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雪白的背脊上,水珠沿着光滑的肩颈线条滚落。水汽缭绕中,侧脸轮廓美得惊心动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细腻温润的光泽。
谢不谢的大脑直接死机。所有的理论、公式、数据、狂喜,啪一下,全被格式化了。一片空白。只剩下生物本能驱使着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弄出的动静显然惊动了沐浴中的人。
那女子身体骤然一僵,猛地回过头来。
那是一张极其明艳动人的脸,此刻却结满了冰霜。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里面燃烧着惊怒交加的火焰,锐利得几乎能将他当场刺穿。水珠从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滑落,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怒意染的。
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水珠滴落的声音,嗒,嗒,嗒,敲打着死寂。
“呃……”谢不谢的声带像是生了锈,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大脑疯狂重启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所有逻辑电路都烧毁了,只剩下滋滋的电流杂音。
女子的惊怒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快得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下一秒,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甚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寒意。她的视线极快地从谢不谢那张写满“空白”和“惊恐”的脸上扫过,落在他那身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沾满机油和泡面油渍的破旧T恤和牛仔裤上,最后瞥了一眼他方才摔出来的地方——空空如也。
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没有暗道机关。
她红唇微启,声音冷得掉冰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好胆量。”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谢不谢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银光闪过——就在浴桶旁的矮凳上,随意搭着一件衣裙,上面压着一根长约三尺、通体银白、看似装饰精美的马鞭。
女子手腕一抖,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那根银鞭如同活物般弹起,划过空气,带起一声尖锐的呼啸,毒蛇般朝他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