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任安怎么也想不到气若游丝的人只是轻微外伤。
“医生,我朋友真没事?”
“要不还是抢救一下吧。”
任安跟在医生后面喋喋不休。
医生郑重告诉她,“你朋友很正常,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人没事还不乐意了?”
“不是的医生,刚刚他确实像快死了…”
太诡异了!
“有你当朋友,他真是前世修来的。”医生嘴角一抽,赶紧溜。
这年头极品满街跑,竟然还有人那么咒朋友的。
任安回到病房,望着熟睡的人陷入沉思。
明明发现他的时候还半死不活的模样,才短短两个小时就愈合的差不多了。
任安脑海里划过不少仙侠片、科幻片里怪物变身时瞳孔发红,身形膨胀到两层楼高的场景,紧张得咽了口唾沫。
太像了!
他不会真是怪物吧……
“这么想太不厚道了…”
任安喃喃自语,屋外狂风席卷雪花,窗户晃得嗒嗒作响。
她耳边忽然传来秒钟清脆的转动声,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便倒在床边阖上眸子。
空气里回荡着浅微规律的呼吸声,夜幕降临,病房里昏暗无光。
病床上熟睡的顾珩蓦地睁开双眼,微微侧身凝视着她。
目光温和似水,漫不经心地起身将她抱在怀里。
女子似乎做了噩梦,柳眉紧蹙,卷翘浓密的鸦睫忽闪,身体蜷缩成团。
顾珩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顿时她额间现出一个冰蓝色法阵。
法阵消散后任安睡得更沉,噩梦仿佛也被驱散。
他谨小慎微地拥她入怀,忽然觉得余生若能如此相伴,倒也不错。
翌日清晨,初雪间歇。
任安舒服的翻个身,满脸黑线。
她模糊地记得昨晚顾珩切猪肉把手砍得血流成河,是她不计前嫌帮忙叫了救护车。
看了眼盖在身上的被子,衣服还是参加同学会时穿的大衣。
还在惊奇红酒污渍怎么会凭空消失,转头就见顾珩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心里咯噔一下,她熟练快速的翻身下床。
“你…你耍流氓!”
任安理直气壮,管他黑红皂白,先过过嘴瘾。
不过看这架势,貌似她才像耍流氓的那个。
果不其然,下一秒顾珩就漫不经心地瞅两眼输液瓶,摆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
“顾珩是吧,”护士端着治疗盘走进来掐断两人的对话,“你可以出院了。”
说罢小护士竟还红了脸。
一旁的任安看了直摇头。
顾珩个大骗子,有多少女性被这副空有其表的皮囊蒙蔽双眼。
无赖的本质不会轻易消失,要是感觉变正常了,只能说都是假象。
“安安,小安安!”顾珩眉开眼笑,仿佛伤的不是手而是脑子。
她忍不住捏紧拳头,太阳穴青筋直跳,“说人话!”
“你看我的手为了一顿晚餐壮烈牺牲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再把我带回去吧。”
说着,他还委屈巴巴的捧起绑绷带的手,“玩归玩,闹归闹,我的功劳你得看的到。”
这家伙真该感谢自己爸妈给他生了副好皮囊,要不然揍他没商量。
拗不过无赖,任安妥协了。
本想着到家就分道扬镳,可他又说伤口碰水会病情恶化,把后果说得天花乱坠。
任安站到他家厨房,看着盆里傻乎乎的鱼。
“……”
一不留神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刚想扔下围裙走人,卧室里就飘来欠揍的声音。
“安安,我忘了你不会烧鱼,别做了,我手疼也不要紧。”
任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手起刀落插在砧板上。
“谁…谁说的,我马上让你打脸。”
“是嘛,”顾珩慵懒的翻个身,道:“我拭目以待咯。”
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
她掏出兜里的手机求助网络,清蒸,红烧…内容五花八门。
【鱼汤这样做,简单又好喝】看标题挺靠谱。
但几秒钟后,任安表示:脑子懂了,手也“学废”了。
鱼滑不溜秋根本抓不住,尾巴把水扑腾地到处都是。
屋外没下雨,她却快成落汤鸡了。
实在没辙,任安就地取材,抄起锅咣当一声砸鱼头上。
只见不知招谁惹谁的鱼挽留最后的尊严,在砧板上抽搐几下后咽了气。
任安胡乱抹掉脸上的水渍,精致的妆容变得蓬头垢面。
她嫌教程还是太麻烦,关掉手机扔在旁边,捏起鱼尾把它倒拎起来,随意丢进锅里注水加热。
有多少调料盒她就放多少佐料,手抓盐的姿势像鸡爪,有节奏地撒进锅里,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
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也学不会,下锅,烧水,放佐料后就盖棺…不对…是盖锅盖,这才是精!简!版!
顾珩原本躺在卧室里偷懒,听着外面乒呤乓啷的动静,恐惧感油然而生。
那条被任安杀掉的鱼,变成阿飘在他耳边不停唠叨:
“那女人是魔头,神君大人您要替我做主啊~”
顾珩嫌弃它太聒噪,指尖轻弹想送它去地府,没控制好力度就魂飞魄散了……
可怜的小鱼最后遗言:倒八辈子血霉,碰上这两个混蛋!
一波三折,精简版鱼汤可算是“大功告成”。
就是面相看着不太好,任安低头嗅了嗅。
“嗯…闻起来也怪怪的。”
她盛了满满一大碗端进卧室,瞅两眼鱼汤,心里在酿造阴谋。
“喝吧,最好喝光不能浪费。”任安笑得奸诈。
腥成这个鬼样就不信你能喝得下去!
“安安对我真好,”顾珩端着碗,面色不改,“我伤口好像又裂开了,要不,你喂我吧。”
任安听见“安安”这句称呼眉头紧锁,“少来,你喝不喝?不喝拉倒。”
说着,她想抢回碗。
“慢着,”顾珩护住碗,“安安一片心意,岂有浪费之理?”
任安见他真的把“生化武器”喝下肚,还点头称赞好喝。
“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为什么不盛点鱼肉呢?”
顾珩端着碗一饮而尽,似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
妖孽!
任安站在厨房,望着水池里的空碗,平生第一次陷入自我怀疑。
“真有那么好喝?”
实践出真知,她舀一勺汤递至唇边,腥臭味扑面而来。
心一狠,眼一闭。
含在嘴里不到三秒就吐出来,忍不住干呕。
“哈哈哈,上当了吧。”
顾珩见计划奏效,窜出来捧腹大笑,笑到一半胃里开始翻滚,躲进洗手间开水龙头拼命漱口。
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说得就是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