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帕子，悄声问赵姨娘：「姨娘，太监和寻常男子，到底有何不同？」
赵姨娘正在绣花的手一抖，针尖扎破了指头，一滴血珠沁了出来。她慌乱地把手指含进嘴里，支支吾吾地答：「就……就是那话儿……不齐全，没法生养……」
我眼前豁然一亮。
不能生养？世间竟有这等天大的好事！
为了逃避家族血脉里那“生女必亡”的歹毒诅咒，我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地嫁进了东厂提督府，成了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铮 的对食夫人。
新婚夜，他一身猩红飞鱼服，衬得那张脸俊美又阴鸷。他没碰我，只是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的绣春刀，刀锋映着烛火，寒光凛冽。直到后半夜，他才走过来，带着一身血腥气，往我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
「夫人，饿了吧，润润喉。」
那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01
我嫁的不是人，是活阎王。
东厂提督魏铮，天子近臣，权势滔天。据说他十六岁净身入宫，凭着一股狠辣劲儿，踩着无数人的白骨爬到了九千岁的高位。
京中人人畏他如鬼，避之不及。
可我偏要嫁他。
只因我们沈家有个遗传的怪病，传女不传男。凡是沈家女儿，一旦有孕，必将在分娩之日血崩而亡，无一幸免。我的母亲，我的外祖母，都是这么死的。
我不想死，更不想我的女儿也重蹈覆-辙。
所以，我需要一个无法让我生育的丈夫。
魏铮，是最好的人选。
新婚夜，他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放到我手里时，我连尖叫都忘了，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盖里却嵌着一丝洗不净的暗红，像干涸的血。
「怎么，夫人不喜欢？」他嗓音低沉，「这是刚从一个叛党胸口里掏出来的，热乎着呢。」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压下呕吐的欲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多……多谢督主厚爱。」
「叫夫君。」他纠正道，指腹在我手背上轻轻一划，那触感粗糙，带着薄茧，根本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太监。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俯身凑近，一股清冽的皂角香混着血腥气钻入我的鼻腔，压迫感十足。他的目光像刀子，一寸寸剐着我的脸。
「沈华，进了我东厂的门，就得守我的规矩。别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明白吗？」
我僵硬地点头，大气不敢出。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直起身子，淡淡道：「睡吧。」
他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的中衣，身形挺拔，肩宽腰窄，完全没有普通太监那种阴柔之态。他自顾自地躺在了床的外侧，与我隔着楚河汉界。
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和衣躺下，身体绷得像块石头。
半夜，我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
睁眼便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亮得骇人的眼睛。
魏铮 侧躺着，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他的呼吸很轻，几乎微不可闻，若不是这眼神太过慑人，我根本察觉不到。
「夫君……？」我试探着开口，声音发颤。
「你似乎，很怕我？」他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不是废话吗？谁不怕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我心里疯狂吐槽，嘴上却说：「夫君权势赫赫，我……我只是敬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