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我们一起打扫、粉刷、挑选简单的家具。
虽然简陋,但那确实是属于我们的小天地。
顾辰逸在那里编程到深夜,我则在一旁画画。
有时我会放下画笔,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而美好。
分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那里,甚至刻意绕开那条街。
我曾假设那个地方早已换了主人,像我们无疾而终的爱情一样,消失在时光里。
而现在,顾辰逸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却为我在那里留下了什么。
9
我向主治医生提出了外出请求。
“江小姐,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外出是非常不明智的。”周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
“您的免疫力极低,一次普通的感染都可能致命,更不用说体力上的负担。”
“就两个小时,我坐轮椅,戴口罩,做好一切防护措施。”我恳求道,声音虽弱却坚定。
“医生,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可能是...最后一件我想完成的事。”
母亲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终轻声说:“周医生,我会全程陪着她,准备好所有应急药物和设备,就让她去吧。”
经过一番讨论和风险评估,医生最终勉强同意,但要求必须在三小时内返回,并且随时监测血氧饱和度。
林晓晓接到电话后很快赶到医院,帮助我做好外出准备。
看着闺蜜虚弱地坐在轮椅上,却仍坚持要外出,她的眼眶不禁红了。
“念溪,其实我可以帮你去取...”林晓晓试着劝说。
“不,”我摇摇头,因动作过于用力而轻微喘息,“我必须亲自去。”
10
秋日的阳光出奇地好,洒在身上有微微的暖意。
这是我两个月来第一次离开医院,外面的世界似乎既熟悉又陌生。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仿佛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孩正走向一个可能改变我最后时光的秘密。
梧桐路是条老街,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已是满树金黄,微风拂过,叶片簌簌落下,铺就一条金色的路。
327号就在街道中段,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三层小楼。
“就是这里了。”林晓晓轻声说,语气有些复杂。
我抬头望着这栋建筑,发现它与记忆中的样子几乎没有变化。
一楼的咖啡馆还在营业,飘出咖啡的香气;而我们曾经的工作室在二楼,那扇窗——我突然注意到,那扇窗台上放着一盆小小的植物,在秋日阳光下生机勃勃。
有人住在那里?或者至少,有人经常来照料?
11
母亲推着轮椅,林晓晓上前按响了门铃。
片刻后,对讲机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哪位?”
“陈默?是我,林晓晓。还有...江念溪。”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良久,久到我以为对方已经离开,才听到“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我们上去吧。”林晓晓的声音有些紧张。
楼道狭窄而昏暗,母亲小心地推着轮椅,尽量避免颠簸。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每上一级台阶,就离那个答案更近一步,也离顾辰逸留下的最后痕迹更近一步。
二楼只有一扇门。
门漆成了淡蓝色,而不是记忆中我们一起挑选的浅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