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猛地拉上衣领,眼神躲闪。
“明天天亮就下山。”他最后说道,语气不容反驳,“能不能活命,看山神的意思了。”
夜幕降临得很快,雨终于停了,但雾气更浓了。我们三人挤在一个帐篷里,没人能睡着。每隔一段时间,远处就会传来某种巨大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拖着重物划过地面。有一次,那声音近得仿佛就在帐篷外,我甚至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气。
苏雨欣靠在我身边发抖,我能感觉到她的恐惧。老刀坐在帐篷口,手握砍刀,一动不动如同雕像。
后半夜,声音渐渐远去。极度疲惫中,我勉强打起盹来。
然后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站在一片开满血葵的花海中,那些花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红光。花海中央盘踞着一个巨大的黑影,我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能感觉到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我。我想跑,却动弹不得。然后那些花开始蠕动、变形,变成无数条小蛇,向我涌来...
我猛地惊醒,浑身冷汗。帐篷外传来奇怪的嘶嘶声。
天快亮了,雾气稍微淡了些。我小心地拉开帐篷一条缝,向外看去。
营地中央,老刀正跪在地上,面前摆着几件小物品:一包压缩饼干,一小瓶白酒,还有他那把砍刀。他正用某种奇怪的语调低声吟唱着,听起来像是某种祭祀的咒语。
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他脱掉了上衣,后颈处的蛇形纹身在晨光中清晰可见——那溃烂的范围更大了,脓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注视,猛地回头。那一刻,他的眼睛里闪过一种非人的黄色光芒,速度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醒了就出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山神接受了供奉,给我们指了条路。”
苏雨欣也醒了,我们面面相觑,但还是走出了帐篷。现在除了相信这个诡异的向导,我们别无选择。
老刀指的方向与我们来时路完全相反,那是一条几乎被植被完全掩盖的小径,通向山谷更深处。
“你确定是这条路?”我质疑道,“下山不应该往回走吗?”
老刀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山神指的路,不会错。”
他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但更可怕的是,我发现他摆在营地中央的“供品”旁边,泥地上有几个模糊的印记——巨大、蜿蜒,就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刚刚从这里滑过。
苏雨欣突然蹲下身,从一株被压垮的植物旁捡起什么:“看这个。”
那是一片鳞片,但大得超乎想象,足足有成年人的手掌那么大,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油彩光泽。
“这、这是什么蛇的鳞片?”我声音发干。
苏雨欣摇摇头,脸色苍白:“我不知道有任何蛇类能有这么大的鳞片。除非...”
她没说完,但我们都明白那个除非后面是什么。
老刀一把抢过鳞片,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塞进怀里,喃喃道:“山神的鳞片,保佑平安。”
我看得清楚,当他触摸那鳞片时,他后颈溃烂处的蠕动明显加剧了。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跟着老刀踏上那条诡异的小径。一路上,奇怪的迹象越来越多:被齐根折断的树木,地上巨大的蜿蜒痕迹,还有那种若有若无的腥气,始终萦绕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