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你觉得陛下的提议如何?”
行走在皇宫里,泰宁侯陈良弼向英国公张维贤问道。
“我自然是支持陛下的提议,只是不知道其他诸家作何感想。”张维贤看了一眼陈良弼说道。
“我已年近七十,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若是陛下有意振兴勋贵,我自然是鼎力支持。”陈良弼向张维贤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陛下确实有大魄力,只是不知道这事能不能做成。”张维贤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些文官早就看咱们不顺眼,这事当然能做成,他们还想着借这件事情好好整治一下我们。”
陈良弼不屑的说道。
在朝为官几十年的他,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这帮文人想的什么,他心里最清楚了。
哪怕是土木堡之后,勋贵失势,这帮文臣也一直想着打压他们,唯恐他们有翻身的机会。
京营的事情,言官们上奏过很多次,只不过万里皇帝不怎么管事,加上三大征都以胜利结束,文臣才稍稍偃旗息鼓。
去年萨尔浒战败,又有一些言官盯上了京营,现在皇帝要彻查,他们自然会拍手叫好。
“我有预感,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若是把握不住,只怕以后就难以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张维贤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
“既然英国公这么说,那咱们就抓住这个机会,就如同陛下所言,咱们先祖也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咱们没有这个机会,得让孩子们把握住。”
陈良弼虽然比张维贤大,可是对这个英国公还是很信服的,见他也这么说,便点头说道。
“咱们先回去找那些人商量一下,京营的事情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别把自己陷进去了。”
英国公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另外一边,内阁
“陛下要整饬京营这是好事,为何首辅好像有些闷闷不乐?”
韩爌有些奇怪的向方从哲问道。
“整饬京营自然是好事,当今陛下比起神宗皇帝更有明主风范,看的出来他想革除弊政,可是我怕他急功近利,重蹈北宋神宗覆辙。”
方从哲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内阁大学士都是饱读诗书的人,宋神宗年间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也知道,最出名的就是王安石变法。
对于古代官员来说,稳是最好的,大家都按照约定成俗,或者先人制定的规矩来。变法是他们很不喜欢的事情,因为谁也真不会到会变成什么样子。
换句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他们是这个旧体制的受益者,所谓变法就是要改变旧体制,他们的利益会受到侵害。
"这应该不至于,再说若是陛下真有这般想法,我倒认为是好事。如今大明的形势,首辅大人了解的最清楚。神宗陛下虽然派出矿监,确实扰乱了一些地方,可若是没有这些矿监。我大明的财政早就崩塌了,不说别的,这一个多月內帑光是军费支出两百万两,陵寝费用五十万两。"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我大明国库都可以跑耗子了。若是內帑再没有钱,真不知道该如何维持。”
韩爌有些感慨的说道。
“虞臣,老夫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五十四岁吧。”
方从哲看着韩爌笑着问道。
“首辅好记性,我确实是五十四岁。”
韩爌点了点头说道。
方从哲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不错,老夫最迟明年就要致仕,有些话和你说说倒也无妨。”
“你也知道,外人将老夫称之为齐楚浙党领袖。东林书院刚一成立,老夫还有些欣慰。可是这两年我发现,有些变了味了。年轻士子高谈阔论,老夫可以理解。”
“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老夫年轻之时也喜欢指点江山。可是这些年为官下来,老夫才明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朝廷内外对老夫都有些误解,可是老夫也不愿意这样。”
“有些时候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眼下陛下有个有主见的人,对于我大明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却是不容易。”
“顺着陛下,言官们会骂我们,可是逆着陛下,那也不行。事情做得好,是陛下圣明,事情做得不好,是我们无能。你这是才入阁,等你待上几年就会明白老夫的难处。”
“老夫有件事情,原本是想跟叶大人讲,现在和你说也没有什么。东林书院影响力有点太大了,这不是什么好事,神宗皇帝二十多年不上朝,就当听不见。可是以老夫看来,陛下是个想做事的人,若是东林书院再这么继续下去,也许不会受陛下待见。”
“最近司礼监批复言官们的一些奏折你也都看到了,虽然没有再用呵呵,可几乎都是知道了。这还是陛下刚刚登基,若是再过两年恐怕就不是知道了。”
“眼下勋贵势弱,陛下什么时候对言官厌烦的时候,有可能会让另外一些人出来做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
见方从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韩爌想了一下问道:“首辅大人说的莫非是内臣?”
“刘瑾便是前车之鉴,武宗陛下借他的手清理了一些不听话的大臣,而后才能放手施为。若是东林一脉想要继续维持,韬光养晦才是正题。”
方从哲点了点头,干脆直接挑明了说道。
“首辅大人有些多虑了吧。”
韩爌显然有些不相信,他与东林书院也有渊源,虽然也觉得言官奏折有些十分荒诞,可是言官本就是风闻奏事,这本就是他们的权利。
“老夫也希望自己多虑,叶大人入阁,必定有很多人还会弹劾老夫。老夫那时候会致仕返乡,有些事情你是知道的,不过那个时候不用老夫说话。若是老夫走了之后,还有人以此说事,老夫希望你能念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为老夫仗义执言,不至于让老夫留下一个千古骂名。”
方从哲说这话,的确是真心实意。
他知道韩爌的为人,他虽然是东林党人,可是为人真正,刚正不阿,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首辅大人放心,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为大人仗义执言。”
韩爌也能听说出方从哲这是掏心窝子的话,当下保证道。
“有你这句话,老夫算是放心了。”
方从哲松了一口气,他也看出来韩爌对于他的警告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也正常毕竟他们背后的势力一直都是对立的,他也希望这种事情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