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或者……”邀月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贴着他耳朵响起，“现在就把你变成‘房费’。”
恐怖的压迫感从天灵盖直接砸到脚底板。吴亮浑身骨头都在尖叫，早上那点为了钱和前途的烦恼，在这真正的生死恐怖面前，屁都不是。
他眼睁睁看着那份诡异的契约散发出吸力，自己的魂魄都像是要被扯出去。
“我签！！”极致的恐惧下，他几乎是凭着求生本能嘶吼出来。
眉心剧痛，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幽蓝卷轴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撞进他意识深处。同时，他手腕一紧，一个新月缠绕锁链的血色印记一闪而逝，火辣辣地疼。
契约，成立。
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吴亮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邀月满意地勾唇，转身，旗袍下摆划出冰冷的弧度。
“跟上。”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黑暗，“你的第一位‘贵人’，‘喜’，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吴亮喘着粗气，看着手腕上那个诡异的印记，又看向女人消失的黑暗深处。
地铁的喧嚣、父母的唠叨、生活的操蛋……全都远了。
他知道，他的人生，从踏入这该死的第九站开始，彻底翻车了。
前面等着他的，不是什么贵人。
是鬼。
邀月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吴亮一个人站在空旷诡异的站台上，手腕上的新月锁链印记隐隐发烫。
“妈的……”他低骂一句，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点虚。为鬼解憾？这他妈算什么工作？但想起契约反噬的恐怖，和那似乎能解决他现实困境的“报酬”，他只能硬着头皮，沿着邀月消失的方向，走向那条唯一透着昏暗光线的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扇虚掩的、漆成俗气红色的木门，门上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牌：喜厢房。里面隐约传来一种极其夸张、但又空洞无比的笑声：“哈哈哈……嘿嘿嘿……”
吴亮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间里的景象让他头皮一麻。
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鬼——飘在房间中央。他身体像个被吹胀的气球，圆鼓鼓的，几乎要撑破那件显得过小的、洗得发白的旧工装。他的脸上固定着一个极其夸张的笑容，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全部牙齿，但那双眼睛却像两个空洞的玻璃珠，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哈哈哈！来新朋友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喜鬼华生用一种唱戏般的滑稽腔调喊道，身体像充气玩偶一样笨拙地扭动着，试图做出欢迎的动作，但配合那空洞的眼神，只让人觉得诡异莫名。
吴亮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你好……邀月让我来的。”
“老板吩咐！好好好！”华生笑得更大声了，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拉伸而显得僵硬，“我叫华生！快乐的华生！我的朋友都这么说！哈哈哈！小兄弟，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保证你笑掉大牙！”
他不等吴亮回答，就自顾自地开始讲蹩脚的笑话，一个接一个，语气浮夸，动作滑稽。但吴亮根本笑不出来，他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压抑。这鬼好像一个坏了的人偶，只会重复“快乐”的表演。
吴亮想起邀月的话，不是逗笑他，是帮他找回真实的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