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来自极远处的开关声响。
紧接着——
头顶的灯光,客厅的,餐厅的,所有刚刚恢复供电的灯具,毫无征兆地、同时开始疯狂闪烁!
啪!啪!啪!啪!
明灭的频率快到极致!整个房间忽明忽暗,光影剧烈交错,如同一个濒临崩溃的迪斯科舞厅!
在这令人眩晕的疯狂闪烁中,所有的景象都变得扭曲、诡异、光怪陆离!
门外的撞击声,戛然而止。
那汹涌钻入的灰黑雾气,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灼烧了一下,猛地收缩,潮水般退出了门缝,消失不见。
死一样的寂静,再次降临。
只有灯光,还在执拗地、歇斯底里地闪烁着,将我的影子在墙壁和地板上拉长、撕碎、又重组。
我瘫在门口,像一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只有心脏在空腔里疯狂地、徒劳地跳动。
过了多久?不知道。
闪烁的灯光渐渐平复下来,恢复了稳定而明亮的状态,仿佛刚才那疯狂的景象只是我的幻觉。
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除了被撞得微微变形的防盗门,散落一地的毛巾,以及弥漫在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还有……
我的目光,死死盯在刚刚被雾气涌入的那片地板上。
那里,在明亮灯光的照射下,平静地躺着一张崭新的纸条。
焦黄色,巴掌大小,边缘卷曲。
和之前两张,一模一样。
它又来了。
这一次,它说了什么?
我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几乎是爬过去的,手指颤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捡起那张不祥的纸片。
上面的字迹依旧是暗红色,但比第二张更加混乱、癫狂,仿佛书写者在极致的恐惧和仓促中潦草写就,墨迹甚至有些未干般的润湿感。
那内容,让我的血液彻底冰冷——
“它记住你的味道了。”
“灯闪是警告,也是保护。”
“下次熄灭,它会直接出现在你床边。”
“不想死,就别让任何一盏灯灭掉。”
“记住,是任何一盏。”
冰冷的文字像淬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我的眼球,钉入我的脑髓。恐惧不再是潮水,它变成了凝固的水泥,从脚底开始向上蔓延,要将我彻底封死在这间屋子里。
任何一盏灯……
我的眼球僵硬地转动,扫视这个我住了好几年的家。
客厅的吸顶灯、餐厅的吊灯、壁灯、电视机的待机指示灯、空调的显示灯、路由器的信号灯、冰箱的照明灯(如果开门)、卫生间的浴霸、镜前灯、卧室的主灯、台灯、床头充电器上的微光、电脑的呼吸灯……
密密麻麻,无处不在。
平日里让我感到温暖便利的现代科技之光,此刻变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致命的网络。任何一点黑暗,都可能成为我死亡的邀请函。
而门外……那个东西……它记住了我的味道。它被灯光逼退了,但它没走。它就在外面。在黑暗中。等着。等着任何一盏灯,哪怕只是最微弱的一盏,熄灭超过那致命的十分钟。
下一次,它就不会敲门了。
它会直接出现在我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