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张就站在我旁边,他似乎在享受这里的气息,胸腔大幅度地起伏着。听到我的问题,他低下头,脸上那种油腻的市侩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非人的漠然。

“怎么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慈悲的假笑,“帮他提前解脱了而已。庸碌、麻木、充满低级欲望的一生,有什么可留恋的?能成为‘门’苏醒的养分,是他这种蝼蚁存在的最高价值。”

他说话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内容却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你……你这个怪物!”我牙齿咯咯打颤,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这地方无孔不入的寒意。

“怪物?”老张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比起门后面的东西,我简直算得上慈善家。”

他踱了一步,靠近那座电梯,目光贪婪地扫过里面那三个惊恐的倒影,然后又落回我身上。

“知道为什么我等了二十年吗?”他不再看我,而是像抚摸情人一样,用那根刚刚被我咬出血的手指,轻轻抚过电梯冰冷的金属门框。

“这把钥匙,你们家世代相传的诅咒……也是唯一的‘门禁卡’。只有你们直系血脉的人,在自愿——或者说,被逼到绝境的‘自愿’——情况下使用它,才能真正‘唤醒’这扇连接现世与门廊的入口。”

他的指尖划过的地方,那暗沉的金属表面似乎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而只有‘钥匙’本身进入门廊,这座‘引渡之梯’才会显现出它真正的路径。”他指了指那电梯,“它负责将‘钥匙’送往真正的‘门’所在之处。至于里面这些……”

他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不过是之前失败了的‘钥匙’残留下的些许印记罢了。每一次失败,都会在引渡之梯里留下一个残影,警告后来的蠢货。可惜,你们家的人,总是不信邪,或者说……总是很容易被逼到绝路。”

失败?残影?引渡之梯?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我的神经上。我的曾祖辈?祖辈?父辈?他们都用过这把钥匙?他们都失败了?那他们人呢?!也变成了……变成了这样的残影?!那电梯里的三个“我”……是预示着我未来的三种死法?!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血脉诅咒裹挟的绝望瞬间淹没了我。

“不……我不去!我不要打开什么门!”我尖叫起来,手脚并用向后退去,想要远离那座可怕的电梯,远离这个恐怖的男人。冰冷的金属地面滑得让我无法借力。

“这可由不得你了,我亲爱的小钥匙。”老张转过身,脸上的假笑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耐心和一种近乎狂热的渴望,“你是我等了二十年才等来的正确‘钥匙’,你的血统很纯正,比前面那几个残次品强多了……你能感觉到它的渴望,不是吗?”

他看向我依旧死死攥着的右手。

那把古铜钥匙此刻安静了下来,不再发烫,也不再嗡鸣,只是静静地躺在我汗湿的掌心,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暗沉,那些复杂的齿牙在电梯透出的冷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但它与我手掌接触的地方,却传来一种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吸吮感,仿佛它正在缓慢地汲取我的体温,我的精力,甚至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