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扔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那地面触感非金非石,透着寒意。
勉强抬起头。
眼前不再是门外看到的灰暗空间。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废弃已久的金属大厅的角落,空旷,压抑。而那座华丽的电梯,就静静地停在大厅中央,轿门依然敞开着,像一个沉默等待猎物入口的巨兽。
里面的三个“我”依旧被禁锢着,她们的眼神在接触到我的目光时,变得更加绝望,甚至带上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
钥匙的嗡鸣和红光在我被拖进来后,就逐渐减弱了下去,那钻心的剧痛也随之消退,只剩下被灼烧过的、绵延不绝的酸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老张站在我身边,长长地、满足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这里的空气是什么美味佳肴。
他低头看着我,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令人胆寒的笑容。
“欢迎来到,‘门廊’。”
他的声音在这个空旷怪异的空间里激起轻微的回音。
“现在,让我们开始谈谈,关于你这把‘钥匙’,该怎么替我打开那扇……真正的‘门’。”
冰冷、光滑、带着某种非金非石诡异触感的地面,贴着我的脸颊,寒意一丝丝渗进皮肤,试图冻结我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意识。
“欢迎来到,‘门廊’。”
房东老张的声音在这个空旷得不像话的空间里荡开细微的回音,扭曲变形,像毒蛇爬过耳膜。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视线模糊地扫过四周。这里绝不是老张那个堆满廉价仿古家具和烟蒂的客厅。这是一个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厅堂,穹顶高远,没入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冰冷的金属锈蚀味,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腐感,吸进肺里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墙壁、地面,甚至远处隐约可见的粗大立柱,都是一种哑光的暗色金属,看不到接缝,仿佛整个空间是从一块巨大的、冰冷的铁矿石里生生掏出来的。
而我刚才被拖进来的那扇“门”——原本403的房门——此刻紧闭着,严丝合缝地嵌在一面巨大的金属墙壁上,看起来就像墙壁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格格不入的疤痕。门外那个吵闹、混乱却真实的世界,被彻底隔绝了。
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粗重压抑的喘息,还有……
我的目光猛地转向大厅中央。
那座电梯。
它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轿门大开,内部明亮的光线在这片昏暗的金属旷野中切割出一块刺眼夺目的长方形。光洁如镜的轿厢内壁,清晰地映照出这里的一切——空旷,死寂,以及瘫倒在地如同烂泥的我。
还有那三个“我”。
她们还在里面。似乎比刚才更拥挤了一些,仿佛轿厢的空间正在无声地缩小。额角淌血的那个,鲜血已经流到了下巴,滴落在她浅色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暗红;泪流满面的那个,眼睛肿得像核桃,绝望几乎要从瞳孔里满溢出来;而那个表情麻木的,她的眼神空洞地越过镜面,不知望向何处,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透露着她内心的崩塌。
她们是我,却又分明是某个时刻被定格、被囚禁的,走向不同绝望终局的“我”。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恶寒爬满全身。
“养料……你刚才说……养料?”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每一个字都刮着喉咙,“楼上那个人……你把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