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人的手指。
紧接着,一股带着浓重烟臭和茶渍味的、温热黏腻的呼吸,喷在了我的耳根后。
一个我听了无数遍、催促房租时总是充满不耐烦和讥讽的熟悉声音,紧贴着我的耳朵响了起来。那声音里浸透了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压抑了太久终于得偿所愿的狂喜,还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毒蛇吐信,钻进我的鼓膜。
“呵…等了整整二十年……”
“终于…”
“有人为我…打开了这扇门。”
是房东老张!他不是应该在牌桌上吗?!他怎么会在我身后?!他什么时候……
无边的寒意瞬间炸开,从尾椎骨一路冲上天灵盖!我全身的汗毛倒竖,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我像生了锈的机器人,脖子发出“咯咯”的轻响,一寸寸地,极其僵硬地转回头,看向那扇已然洞开的门内。
那座华丽的、诡异的电梯,此刻,冰冷的金属轿门正无声地、平滑地向两侧滑开。
里面灯光明亮,光可鉴人的轿厢内壁,像一面面完美的镜子。
清晰地,映照出了我身后——房东老张那张布满油光和诡异笑容的脸。
以及,三张……
三张和我一模一样的、写满了极致惊骇与绝望的、惨白的脸!
它们挤在正在打开的电梯轿厢里,瞳孔放大到极致,嘴巴无声地张着,仿佛正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是我。
全都是我!
“呃……”
一声短促窒息的气音卡死在喉咙里,我眼前猛地一黑,最后的意识是被那把紧紧攥在手心的钥匙,那滚烫灼人的触感彻底吞噬。
我猛地向后踉跄,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楼道墙壁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窒息感攥紧了我的喉咙。
眼前,那扇403的房门洞开着,门后不是熟悉的房东家格局,而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氤氲流动的灰暗。那座奢华到诡异的电梯就嵌在这灰暗的正中央,轿门已经完全滑开,里面惨白的光线泼洒出来,在门口的地面上投下一块过于明亮、边缘却模糊扭曲的光斑。
最骇人的是光洁如镜的电梯内壁。
清晰地,残忍地,映照出三张脸。
三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微显苍白的皮肤,一样微微自然卷的乱发,一样因惊恐而瞪大到极限、血丝迅速蔓延的眼睛,一样因窒息般恐惧而张开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嘴。
唯一的区别是她们的状态——一个额角淌着新鲜的、暗红的血,蜿蜒而下,破坏了她脸颊的完整;另一个眼睛里的恐惧几乎要凝成实质,泪水汹涌却无声滑落;第三个则是一种死寂的、仿佛已被抽空所有生气的麻木,只有瞳孔在剧烈颤抖,背叛着她的绝望。
她们挤在轿厢里,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束缚着,又像是下一秒就要扑出来。
而我自己的脸,就在这冰冷的金属反射中,与她们重叠,扭曲,仿佛我们也即将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嗬……嗬……”我听到自己喉咙里挤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却吸不进一丝氧气。大脑因为缺氧而嗡嗡作响,视野边缘开始发黑、闪烁。
这不是真的。是幻觉。是饿出来的幻觉!对,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