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闭上眼，用力到眼眶生疼，再猛地睁开——
景象没有丝毫改变。那三双和我一样的眼睛，甚至透过镜面，死死地、绝望地盯在了我身上。
搭在我后颈的那只冰冷的手动了动，房东老张那黏腻带着烟臭的呼吸更近了，几乎要钻进我的耳朵眼。
“好看吗？”他声音里的那种狂喜压抑了下去，变成了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慢条斯理的玩味，像猫在拨弄爪下奄奄一息的老鼠，“等了二十年，总算没白费。你们家的钥匙，果然只有你们家的血脉才能完全‘唤醒’这扇门。”
钥匙……血脉……唤醒……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混沌的脑子一个激灵。
我猛地想起还死死攥在手里的那把铜钥匙！它的滚烫几乎要灼伤我的掌心，那温度极不正常，仿佛它不是金属，而是一块刚从火炉里夹出来的炭！
几乎是求生本能驱使，我疯了一样想把它甩掉！
可它就像长在了我手上一样，那些复杂冰冷的齿牙甚至微微蠕动了一下，更深地嵌进我的皮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拴着它的老旧红绳发出微弱的光，猩红得不祥。
“别白费力气了。”老张嗤笑一声，另一只粗壮的手臂从后面环过来，像一道铁箍，轻易地禁锢住我试图挣扎的身体，冰冷的嘴唇几乎贴上了我的耳廓，“它认了你，在你决定用它打开‘门’的时候，契约就成立了。现在，你可是最珍贵的‘钥匙’本身啊……”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常年泡在牌桌上、被酒色掏空的中年男人。我所有的挣扎在他怀里就像蚍蜉撼树。
恐惧终于冲破了临界点，转化为最原始的尖叫，撕开我的喉咙——
“救——！”
只喊出半个音，那只搭在我后颈的手猛地滑上来，油腻冰冷的手掌死死捂住了我的嘴，将剩下的所有呼救都闷成了绝望的呜咽。鼻尖充斥着他手上浓重的烟草味和一股……难以形容的、像是陈年铁锈混合着旧纸张的古怪气味。
“嘘……安静点，我的小钥匙。”他的声音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别把无关的人吵来。虽然他们大概率也听不见……不过，我们还是需要一点‘安静’的环境，来完成交接，不是吗？”
交接？什么交接？！
我被他强行拖着，一步步退向那扇敞开的、门内透着诡异光景的403房门。
不！不要进去！
我在心里疯狂呐喊，身体用尽全部力气抵抗，指甲在他手臂上乱抓乱挠，留下血痕，但他仿佛没有痛觉，手臂纹丝不动。
距离那门越来越近。
门内那片灰暗仿佛活物般蠕动起来，那座电梯散发出的冷光更加刺眼。轿厢里，那三个“我”的表情变得更加剧烈，淌血的似乎想拼命摇头，流泪的眼中哀求和恐惧几乎溢出来，麻木的那个瞳孔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们在警告我。
不要进去！
就在我的脚跟即将碰到门槛线的那一刻，楼上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接着是踢踢踏踏下楼的脚步声，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
是楼上的邻居醉醺醺地回来了！
一瞬间，我感觉到老张箍着我的手臂僵硬了一下，捂住我嘴的手也下意识松了半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