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躬身打开沉重的雕花大门。
霍霆深松开我的手,仿佛卸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他转过身,眼底的冰霜比在婚礼上时更重几分。
“二楼尽头的主卧,你去住。”他声音没有任何温度,“里面的东西,都不准动。尤其是朝雨的画稿和衣物,一件都不准碰。”
我喉头哽住,点了点头。
他居高临下地扫了我一眼,那目光像在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林暮雪,记住你的身份。你能嫁进来,只是因为你这张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
“以及,”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们流着相似的血。我需要一个有着朝雨一半血脉的孩子,来继承霍氏。”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收缩起来。
原来如此。
不是因为霍林两家的婚约无法解除,不是因为霍家长辈的压力,甚至不是因为我这三年小心翼翼的陪伴和暗恋。
仅仅是因为,我的子宫,和我身上那一半与姐姐相同的基因。
他需要用一个孩子,来延续他对姐姐的痴狂。
他说完,不再看我一眼,转身径直走向一楼的书房。沉重的房门“咔哒”一声关上,将我和他彻底隔绝在两个世界。
别墅里空旷得可怕。昂贵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穹顶华丽的壁画,却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我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上旋转楼梯。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空洞的回响,像敲在我的心上。
二楼尽头的主卧,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
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是姐姐最爱的那款“午夜飞行”。
房间极大,布置得奢华而精致,每一处细节都透着霍霆深曾对姐姐的用心。梳妆台上,她的化妆品整齐排列,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门;衣帽间里,琳琅满目的衣物、包包、鞋子,大部分甚至连标签都还没剪掉……
最刺眼的,是靠在窗边的那张巨大画板。
画板上夹着一幅未完成的设计稿——一件极其美丽的婚纱裙摆,笔触细腻,充满了灵动的才华。
那是姐姐的手笔。
姐姐林朝雨是备受瞩目的新锐服装设计师,而我只是个平庸的美术老师。
我走到画板前,手指颤抖地,轻轻拂过那细腻的线条。
忽然,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低头一看,无名指指腹被画纸边缘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鲜血恰好滴落在婚纱稿的裙摆上,迅速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像婚礼上,我心口淌出的血。
我仓皇后退,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心脏狂跳不止。
慌乱间,我的目光被床头柜上的一个银色相框吸引。
照片里,霍霆深从身后拥着姐姐,下巴亲昵地抵在她的发顶。姐姐笑得明媚灿烂,霍霆深低头看她,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与宠溺。
那个眼神,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我的心窝。
原来他不是天生冷漠,他也会那样温柔地笑,那样深情地看一个人。
只是,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我。
巨大的酸楚和绝望瞬间将我吞没。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床沿,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浸湿了身上那件姐姐的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