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说里的反派昨晚又坐在我床头了。
这次他拿着我写崩的剧本,慢条斯理地念着我给他安排的离谱台词。
“解释一下,”他微笑着用剑尖挑起我的下巴,“为什么让我死于一只会跳舞的鸡?”
我缩在被窝里狡辩:“艺术需要一点幽默。”
第二天清晨,我发现床头放着一只死掉的鸡。
旁边还有张纸条:「今晚轮到你了,亲爱的作者。」
一
凌晨三点十七分。
窗外只剩几盏零星的灯火和模模糊糊的车流声。
而我醒着,被一种比失眠更冰冷的东西钉在床上。
有人来了。
他坐在了我的床头。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混杂着陈旧纸张的霉味,还有一种……冷兵器特有的、凛冽的寒意。
我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漆黑一片。
可是他坐在那里,坐在我的床头,身形轮廓却清晰得可怕。
我想尖叫。
可竟像鬼压床般发不出生来。
他开口说话了。
他说他是萧寂。
是我笔下那个杀伐果断、戾气横生的反派。
我偷偷将被子下面的手指掐进掌心,试图用那点微弱的刺痛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是写稿写到精神恍惚的幻觉。
可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了一样地撞,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害怕。
恐惧。
我想将头缩到被窝里。
突然,他动了一下。
极其缓慢地,从身侧拿起一个东西。
——是我那本摊开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我即将崩坏的大纲和人物设定。
他轻轻地翻看着。
纸张翻动的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刮擦着我的神经。
然后,他又开口了。
声音低沉,语调平缓。
“‘……激战正酣,萧寂忽闻身后传来古怪的声音,回过头一看,竟是一只羽毛艳丽的公鸡,正跳着诡异的舞步。他一时怔愣,动作微滞……’”
他念的是我前天晚上头昏脑胀时写出来的情节,当时我还觉得自己是个幽默的天才。
念到这里,他顿了顿。
此刻,我尴尬,我恨不得原地蒸发,或者让时光倒流回去摇醒那个乱写一通的自己。
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蚀骨的寒意。
“‘……那只公鸡越跳越快,忽地一个旋转,尖喙直刺萧寂咽喉。一代枭雄,竟就此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最后四个字,他吐得格外清晰,缓慢。
房间里陷入了更深的死寂,那沉默比任何声音都更具压迫感,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
我把自己缩成一团,尽可能减少存在感,祈祷他只是一段逼真的立体投影。
“解释一下。”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那么慢条斯理,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压迫感。
一把冰冷的剑毫无预兆地抵上我的下巴,坚硬、锋利,带着杀戮过后的血腥气。
我猛地一颤。
他微微用力,强迫我将想要缩进被子里的脸抬起来。
我连睫毛都在颤抖,又被迫对上他的眼睛。
黑暗中,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像两口幽深的古井。
他的唇角勾着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微笑,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