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的每一句话,都像最锋利的刀,精准地捅进顾时聿最痛的地方。
顾时聿试图反抗,可秦屿的力气大得惊人,那不仅仅是体力上的压制,更是一种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愤恨和悲痛的总爆发。
“你知不知道她最后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秦屿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她疼得拿不住筷子,却还记得给你熨好第二天要穿的西装!她咳血咳得厉害,却还担心你胃不好,给你煲了汤温在厨房!”
“她到死……到死都在为你着想!她甚至求我,不要告诉你她病了,她说……不想让你觉得她麻烦,不想让你为难……”
顾时聿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他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泥塑,僵在原地,任由秦屿的拳头和话语如同冰雹般砸落。
是啊。
他记得。
他记得那碗总是温着的汤,记得那件永远笔挺的西装,记得她日渐苍白的脸色和偶尔蹙起的眉头。
可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以为那是模仿,是算计,是另一种更高级的、企图捆绑他的手段。
他从未想过……那是爱。
是他弃如敝履,却支撑她走到生命尽头的、卑微的爱。
秦屿打累了,也骂累了。
他猛地松开顾时聿,像是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他后退两步,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西装外套,眼神恢复了冰冷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顾时聿,你配不上她。”
“十年,她给你的够多了。从今往后,请你离她远一点。”
“清欢她……喜欢安静。”
说完,秦屿不再看瘫软如泥的顾时聿,他将那枝纯洁的白百合轻轻放在我的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决绝地转身,消失在迷蒙的雨幕中。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顾时聿的脸,混合着嘴角的血迹和温热的眼泪,狼狈不堪。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我的墓碑前。
手指颤抖地,抚上照片里我年轻美好的笑脸。
那笑容刺得他眼睛生疼,心口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痛得他无法呼吸。
“清欢……”他张开嘴,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病了。
不知道你疼。
不知道……我原来早已习惯了你的存在,习惯了你的爱,习惯到以为它永远不会消失。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
懊悔?痛苦?绝望?
所有词汇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泥泞的雨水里。
这个从来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第一次低下了他昂贵的头颅,在我小小的墓碑前,哭得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这座崭新的墓碑,也冲刷着他那颗迟来的、千疮百孔的心。
可惜,我已经看不到了。
4
顾时聿开始疯狂地寻找我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