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登记处那扇厚重的玻璃门合上时,林薇觉得自己的青春也被彻底关在了外面。
手里那本小小的、红得刺眼的册子,沉甸甸的,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她下意识地想蜷起手指,却被身侧男人淡漠的声音打断。
“合作愉快。”沈岸甚至没有侧头看她,目光平直地落在前方停车场的某辆黑色轿车上,语调平稳无波,像在陈述一份商业合同的签署,
“我的公寓有三间卧室,主卧归你,我住次卧。书房共用,基本生活用品已备齐。最重要的一点,”他终于微微偏头,镜片后的眼睛没什么温度,“互不干涉。”
阳光有些烈,林薇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在法律上成为她丈夫的男人。西装革履,身形挺拔,相貌无可挑剔,是长辈眼中标准的女婿模板,也是她母亲口中“错过了会天打雷劈”的顶级择偶对象。
可他们之间,除了一场被双方家长赶鸭子上架般的相亲,和短短一个月充斥着现实条件评估、家庭背景考察、利益权衡的“交往”,再无其他。没有心动,没有了解,甚至没有最基本的熟悉。
爱情?那是林薇曾经小心翼翼捧在心里的奢望,如今在这本结婚证面前,像个不合时宜的笑话。
“放心,”她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同样冷静,尽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沈先生,我也没兴趣干涉你的生活。”
沈岸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像是达成了某项重要共识:“很好。车在那边,我先送你回去收拾东西?还是直接去公寓?”
“不用送,我自己回去。”林薇深吸一口气,“晚点把地址发我,我自己搬过去。”
她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消化这荒诞的现实。仅仅因为母亲声泪俱下的催婚,因为亲戚间攀比带来的压力,因为沈岸家那边似乎急需一个“妻子”来完成某种交代或是获取某种资格,他们就像两个完成任务的道具,被推到了这里。
沈岸没有坚持,递过来一张门禁卡和钥匙:“地址在卡上。密码是六个八,你可以自己改。”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林薇接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一颤。
“谢谢。”
没有更多的话。沈岸径直走向那辆黑色的奔驰,驱车离开,没有回头。
林薇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汇入车流消失不见,才缓缓低下头,盯着结婚证上那张尴尬而疏离的合影。照片上的她,笑容勉强;身边的沈岸,面无表情。
这就是她的婚姻。她的“纸婚”。
第一天。
拖着不大的行李箱站在沈岸公寓门口时,林薇还是恍惚了一下。
高档住宅区,窗明几净的电梯,一梯一户的私密性。她刷了卡,按了密码,嘀的一声轻响,厚重的防盗门应声而开。
玄关很大,透着冷感的灰调装修,干净得不像有人常住。空气里有淡淡的香薰味,像是雪松混着一点冷冽的麝香,很好闻,但也冷清。
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整齐地放在门口。
她换上,走进客厅。超大落地窗将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客厅宽敞得可以跑步,家具都是极简风格,线条利落,价值不菲,但缺乏生活气息。就像房地产商的样板间,漂亮,却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