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完

第二章:绸纹续缘·情破烟霞

那匹重生的“云霞断纹”在烛火下流转着千年未有的光华,每一缕丝线都似在低语着时光的秘事。余浩潋的指尖抚过绸面,指尖下的纹路如活水般蜿蜒,仿佛触到了祖辈血脉中流淌的记忆。鲎剑波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喉间涌动着千言万语,却化作一句:“余小姐,这绸纹断了八世,如今才续上,可你的心……是否也愿给我一线缝隙?”

余浩潋未答,忽有急促的脚步声自廊外传来,踏碎了雨夜的寂静。老张喘着气奔入,衣襟湿透,面色焦灼如火烧:“余家小姐,北边那帮绸商携新织机来竞标了,说是要……要咱们的‘烟雨纱’秘技做交换!他们已放出话来,若三日不交出秘技,便要将余家绸厂的名声彻底踩进泥里!”他话音未落,余浩潋身形一颤,那匹古绸险些滑落。鲎剑波忙伸手托住绸缎,掌心与她的指尖相触,温热与冰凉交织,恍若两股命运之流在此交汇,连廊外的雨声都仿佛被这瞬间凝固。

“他们欺人太甚!”余浩潋咬唇,袖间银蝶簪子簌簌颤动,似要挣脱束缚。簪尖在烛光下泛着冷芒,映出她眼底隐忍的怒火。鲎剑波忽忆起轮回中翻阅的厂史——百年前,余家曾因秘技泄露遭人陷害,致家族衰败,祖辈的灵牌至今仍供在祠堂暗室,蒙着尘灰。这心结怕是早已刻入她的骨血,如一道未愈的旧伤。他握紧玉佩残片,掌心红光渐炽,低声:“余小姐,我愿以西北木工之技,再造一架织机,护住这秘技。纵使天塌,这织机便是顶天的梁。”

余浩潋抬眼,眸中烟雨渐散,透出惊诧与一丝希冀:“你……知晓秘技?”鲎剑波颔首,八世轮回的记忆如潮水翻涌。此刻,他指尖触到硬木纹理的瞬间,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西北故乡——漫天黄沙呼啸,如巨兽吞噬天地,母亲在窑洞前以枯枝为笔,在沙地上勾勒织机结构图,嗓音沙哑却坚定:“剑波,木工之魂在筋骨,更在心意。若有一日你走出这风沙,莫忘了,咱西北人的手艺,是能扛住天塌的。”风沙灌入窑洞,他蜷在母亲膝边,嗅着她衣襟上沙棘花的野香,那香气混着黄沙的粗粝,却奇异地令人心安。母亲将一枚刻着“缘”字的玉佩系在他颈间,说那是祖辈传下的“寻光之物”。那夜月光如银,玉佩竟在沙砾中泛出微光,映出母亲眼角的皱纹,像一道道未言的牵挂。窑洞外,沙棘花在风中倔强摇曳,花瓣被风撕扯,却仍紧攥着根系,仿佛在告诉少年:坚韧,便是希望。

“每一世,我都在暗处研习古绸纹脉,你蹙眉描摹的笔迹、废绸上未完成的针法,皆刻在我心底。”他摊开掌心,残玉映出纷繁纹样,竟与“烟雨纱”秘纹丝丝契合,如两股久别重逢的溪流终于交汇。余浩潋怔然,银蝶簪子在她发间轻颤,似在应和这奇异的共鸣。

夜雨骤至,廊檐滴水如弦,声声叩击着两人的心跳。二人潜入仓库,鲎剑波以西北硬木为骨,江南蚕丝为脉,指尖穿梭间,一架融合了南北匠心的织机渐显雏形。他凿刻木纹时,动作如行云流水,却又暗藏西北匠人的力道,每一刀下去,都似在将八世的执念刻入木头骨髓。余浩潋凝眸注视,见他额间沁汗,腕间力道却稳如磐石,恍然想起那八次轮回中,他递伞时的笨拙、烹茶时的局促、吟诗时的生涩……原来每一瞬的靠近,皆是刻骨铭心的筹谋。她指尖不自觉抚过织机上的雕花,木纹粗犷中竟藏着细腻的江南水纹,刚柔相济,恰如他西北风沙般的坚韧与江南细雨般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