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女教师
01
我攥着实习分配函，站在松和高中体育馆门口。
体育课老师正带着高二4班的同学上篮球课，
这是一个特招班，顾名思义，学生的入学渠道都有些特殊。
大部分同学都懒散的坐在四周聊天，或写着作业，
只有几个喜欢玩篮球的男生在场地角逐。
这就是我即将担任班主任的班级。
篮球「砰」地砸在侨生阿明背上，力道大得他一个趔趄。
周敬尧抄着裤兜走过去，鞋尖踢了踢阿明掉在地上的练习册。
「这周末的程式作业，替我写了。」语气像踩碎蚂蚁般冷漠。
我在学生档案上看过，阿明的妈妈年轻时嫁到境外，
本来日子过得还算安稳，没想到阿明的爸爸突然离世，妈妈只好带阿明回国。
孤儿寡母，生活捉襟见肘。
我往前跨了半步，胳膊突然被拽了一下。
是班长，头压得极低：「林老师，别管。」
「他爸是校董，上个月张老师说了他两句，」
「第二周就‘主动’递了辞职报告。」
阿明攥着练习册边角，没敢吭声。
周敬尧伸手拍他的脸，动作轻佻：「哑巴了？」
「不说话，就把你上次不及格的卷子贴校公告栏上。」
下课铃救了场。
体育老师解散队伍，就匆匆离场。
我看见走廊拐角围了圈人。
还是周敬尧的那几个跟班，堵着阿明。
其中一个瘦猴晃着张纸条：「签字，‘自愿帮忙’，懂？」
阿明往后缩，被人推得撞在墙上。
我抬头看到墙上的监控——镜头正对着反方向，拍不到半点这里的动静。
「林以晨！来我办公室！」
教务主任许凤珠的声音从走廊那头飘过来，没带半点温度。
我快步过去，刚进门，一本《实习守则》就拍在我面前。
「看清楚。评鉴不合格，直接取消留任资格。」
「我知道你爸印刷厂欠了债，妈还在化疗，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但是...」
她往椅背上一靠，眼神像在打量商品：「松和是明星高中，不养‘惹事精’。」
「安安稳稳待半年，拿到正式聘书，」
「留才津贴才能救你家那套老房子。」
我挤出一脸尬笑：「谢谢主任，我明白。」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拐角的人散了。
阿明蹲在地上，一张纸条被揉成团，扔在脚边。
他看见我，赶紧站起来，头埋得更深。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
掏出来的手有点抖。银行短信跳在屏幕上：
【您母亲住院费已逾期3天，逾期未缴将暂停部分治疗项目。】
风从走廊窗户灌进来，吹得我后颈发凉。
包里的化疗缴费单、催债函、旧道服，像三块石头，沉得我喘不过气。
我抬头看向高二特招班的方向，周敬尧正靠在栏杆上抽烟。
阳光照在他的混血轮廓上，笑得一脸无害。
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