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府。
“崔氏入周家三年,不睦丈夫,还竟敢伤害血脉,我周家容不得她这毒心肠的逆妇。今你病中做不得主,我这当爹的就替你休了那逆妇,明日便喊崔家的上门领了她回去!”
护国公声音肃厉,语气坚决,威严地立在周令床前说了这番狠话。
只见刚才还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儿,倏地攥紧了拳头。
护国公眼神一喜,继续放狠话,“崔氏一介无父孤女,此番被休弃回家,日子别想好过,以后若要再嫁,好人家就别想了,当人妾室那还是高攀。”
“对了,文官要脸,她大伯崔淮明会把崔氏送去庙里当姑子也不一定。”
“阿令,你放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母亲已经在为你相看别家姑娘要替你冲喜!”
“你就等着当新郎官吧。”
……
护国公说了一通,床上周令的手便一直攥着久久不松。
见此情形,护国公相信假以时日,儿子便能苏醒。
崔茵本来是来请公爹去用饭的,不巧,在门外把公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了。
小瓜瞟了眼她家少夫人,见其面无表情,吃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
小瓜虽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但许多时候都猜不透她的心事。
就拿少夫人怀孕来说,起初她没有因为不喜姑爷而讨厌孩子,后来怎么就突然吃了落胎药了呢。
这事是少夫人的不对。
姑爷强取豪夺也有错。
这回俩人谁也别说谁了。
……
咯吱。
护国公打开门,见儿媳妇立在门前,他怔了一瞬。
崔茵福了福身,语气如平常一般道:“父亲,儿媳请您去正厅用饭。”
护国公嗯了一声,问:“来多久了?”
这是问她有没有听到刚才屋里的话,崔茵如实回:“父亲说了多久,儿媳便来了多久。”
说人坏话被人抓包很尴尬的,崔茵起坏心,要瞅瞅公爹会有何表情。
崔茵想看又不敢看,抬眸偷瞥了一眼,见公爹板着脸。
护国公抬腿出屋,走了两步停下,微微侧头,“刚才老夫是为了刺激阿令才说的,你莫多想。”
崔茵点头,“儿媳晓得。”
护国公“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眼见护国公走远,小瓜松了口气,“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国公爷真的要替姑爷休了少夫人你呢。”
崔茵不语。
看吧,连自己的丫鬟也不希望她离开国公府。
……
在正厅食过晚饭,崔茵被邓氏喊去了她院子。。
邓氏直接问崔茵这些日子有没有和周令同房。
崔茵低着个头说没有。
邓氏也没生气,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好歹是个主子,怎么还不如一个丫鬟!”
崔茵点头,“嗯,婆母教训的是。”
邓氏自觉失言,“我是说你脸皮能当饭吃吗?”
崔茵事事有回应,“不能。”
“不能,那今晚……你看着办!”
办?
办周令么?
只看着行不行?
瞅着崔茵装聋子,邓氏声音抬了几分调,“听见了吗?”
“母亲,儿媳……儿媳“办”不来……”崔茵回答得支支吾吾。
邓氏瞪着崔茵,“怎么“办”不来?又不是未出阁的姑娘!”
意思是你是少妇不是少女,别装。
崔茵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好奇一问,“那母亲,你“办”过公爹?”
崔茵这一问,把邓氏问恼,问臊了脸。
失言的崔茵瞅着邓氏精彩绝伦的脸,怕她发怒,忙认错起来。
“母亲母亲,儿媳错了错了,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邓氏没发作,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可把崔茵惊得直瞪眼。
婆母厉害啊!厉害!
她实在忍不住掩唇偷笑了起来。
邓氏淡淡地白了眼大惊小怪的崔茵,正色起来,“你之前打掉的那个孩子,我可以当你不懂事。不过不会有第二回。你若不想阿令苏醒后发难,尽快怀上孩子吧。”
崔茵笑不出来了,放下手。如果她的孩子还在,该显怀了吧。
她看着邓氏剖白道:“母亲,儿媳一直存着离开国公府的心的。”
邓氏又岂会不知道,两个冤家凑在一起终是冤家。
崔茵心有不甘,邓氏作为婆母尽可能的给予包容,就希望她能顺势而为。
“阿令不会同意的。”她也不会同意的。
后半句话邓氏没明说。
她身为人母,要和自己的儿子站在同一队。不可能帮着儿媳和离。
“茵娘,记得从前我问过你,成亲之前可是心里有人才不愿跟着阿令,你说没有,还发过誓。这我就很疑惑了,既然心里没有人,阿令到底哪里入不了你的眼?”
邓氏说着笑了笑,“我记得你给了一个孩子气的回答。你说‘大伯同意的婚事,我就是不喜欢’。”
崔茵没了父亲,崔家一切都是大伯和大伯母说了算,包括她这个侄女的婚事。
她不喜欢大伯,大伯母还有祖母。
家长里短,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
崔茵不接话。
外头的天已黑透,邓氏又说了几句,便让崔茵回去了。
……
又下雪了,路上,小瓜替崔茵撑着伞,说起闲话,“少夫人,听说今天春儿闹肚子疼,喊人去请大夫,婆子来禀夫人,你猜夫人怎么说?”
崔茵顺着问:“婆母怎么说?”
“夫人一句话也没说。”小瓜说完便笑,“春儿刷存在感失败了。”
崔茵点头,谁说不是,被关在别院好些天了,没人说话,外头的消息一概不知,没有特殊优待,平日里丫鬟们吃什么,婆子便送什么给她,是死是活一个准信都没有,就这么吊着,春儿心里不慌才怪。
崔茵没闲功夫操心别人,她自己还烦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