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疯了一样冲出老楼，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跑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安安的名字。雨又开始下了，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混着眼泪，流进嘴里，涩涩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粉色的裙子，怀里抱着一个小熊玩偶，慢慢地走着。她心里一喜，那是安安！她冲上前，一把抱住安安：“安安，妈妈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快走，离开这里。”
安安慢慢转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她轻轻地推开林薇：“妈妈，我不是安安，我是陈婆婆的小孙女。”她的声音沙哑，像陈婆婆的声音，“陈婆婆说，我以后要永远陪着她，和她一起织毛线，一起叠纸船。”
林薇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安安”，突然发现，她的嘴角沾着一点红色的糖渍，和第一次发现她吃糖时一模一样。她怀里的小熊玩偶，耳朵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只，露出里面白色的棉絮，像极了陈婆婆神龛上照片里的那个小熊玩偶。
雨越下越大，林薇站在雨中，看着“安安”慢慢转过身，朝着老楼的方向走去，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雨幕中。她想追上去，可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她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安安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妈妈，我在302室的衣柜里，我好害怕，陈婆婆把我锁在这里了，她说要把我的身体给她的小孙女，你快来救我。”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她转身往老楼跑去，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衣柜里的是真正的安安，还是陈婆婆设下的另一个陷阱。她只知道，她必须救回她的女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当她冲进302室，打开衣柜时，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件粉色的裙子，和一个掉了耳朵的小熊玩偶。衣柜的门上，贴着一张画，画里是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小熊玩偶，旁边站着一个老太太，手里织着红色的毛线，毛线的一端，系在小女孩的手上，像一条无形的锁链。
画的右下角，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妈妈，再见。
林薇瘫坐在地上，衣柜门慢慢关上，把她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屋里又变得安静了，只有窗外的雨声，和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毛线针穿梭的“嗒嗒”声。她知道，安安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个曾经乖巧可爱的女儿，已经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潮湿的老楼里，变成了陈婆婆口中的“小孙女”，永远地留在了301室，和那个去世的小女孩一起，陪着陈婆婆，织着永远也织不完的红色毛线。
5 香火与糖纸
林薇找到房东太太时，对方正在嗑瓜子，听完她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陈婆婆啊……”房东太太吐掉瓜子皮，声音压低了些，“她老伴死得早，唯一的小孙女前年也没了，听说就是在301室走的，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从那以后，她就神神叨叨的，天天在家烧东西，说是给孙女送过去。”
林薇的心沉到了谷底，难怪301室总有股奇怪的焦糊味。她谢过房东太太，匆匆往回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马上带安安离开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