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明,在市中心“恒基中心”写字楼的物业公司做维修员。
干了三年,每天的活计无非是修修漏水的水管、换个跳闸的灯泡、给空调加氟。日子过得像台没上油的风扇,转得慢,还总带着吱呀的闷响,没一点波澜。
直到上个月十五号,我值夜班那天,那台该死的3号电梯,把我拽进了一个再也爬不出来的怪圈。
那天晚上十点多,我刚处理完12楼“星途传媒”公司卫生间的漏水问题。
他们茶水间的水管爆了,弄湿了大半个办公区的地毯。我蹲在地上拧了快一个小时的阀门,裤腿全溅上了水,凉飕飕地贴在腿上,风一吹就打哆嗦。
背着工具包往值班室走时,整栋写字楼早就空了。
只有应急灯在走廊天花板上投下惨白的光,脚步声“嗒、嗒、嗒”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听得人心里发毛。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亮着绿光,像只盯着人的眼睛。
路过3号电梯时,那扇紧闭的不锈钢门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顶部的指示灯从红色的“停”,猛地跳成了绿色的“上”。
我愣了愣——这电梯下午三点就报了故障,我亲手贴的“维修中,请勿使用”告示还粘在门上,边角都没翘起来,按理说早该断电锁死了。
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对讲机,想跟保安室的老张确认一下。可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机身,电梯门就缓缓滑开了。
里面没开灯,黑得像个深不见底的洞。
只有轿厢壁上那面巨大的镜面,反射着走廊里的应急灯光,晃得人眼睛生疼。我眯着眼睛往里瞅,没看见人,却闻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混着点廉价的玫瑰香水味,像被雨水泡烂的花瓣,又腥又甜。
“有人吗?”我喊了一声。
声音在空荡的轿厢里打了个转,又弹回来,带着点诡异的回音,好像有个人在背后跟着我说话。
没人应。
我寻思着可能是电路接触不良——这栋楼年头久了,电器老出这种毛病。正准备进去检查一下线路,脚刚迈到轿厢门口,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镜面里映出个影子。
红色的,长头发,垂到腰际,就贴在我身后。
我头皮一麻,猛地回头。
身后空荡荡的,只有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在闪,光线忽明忽暗,连个鬼影都没有。
“妈的,眼花了。”我骂了句脏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可能是刚才修水管太累,脑子有点不清醒。
转身想走,可刚转过身,电梯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笑。
细细的,尖尖的,像指甲刮过玻璃,刺得我耳膜发疼:“修电梯的……帮我个忙呗?”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后颈的皮肤凉得像贴了块冰。
拔腿就往值班室跑,连掉在地上的工具包都没敢捡——那里面装着扳手、螺丝刀,还有我刚买的半包烟,可那会儿我满脑子都是“跑”,什么都顾不上了。
跑到值班室门口,我手忙脚乱地掏钥匙,手指抖得连钥匙孔都对不准。
回头看了一眼,3号电梯的门还开着,黑幽幽的轿厢里,好像有个红色的影子在慢慢晃,像一团烧不完的火。
那天晚上,我缩在值班室里,把所有能开的灯都开了。
台灯、顶灯、甚至连手电筒都攥在手里,光柱照在墙上,映出我自己的影子,倒吓了我一跳。桌上的保温杯里泡着热茶,我喝了三杯,手脚还是凉的。直到天快亮时,窗外透进点微光,我才敢眯着眼睛打了个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