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开玩笑说那是专门给男人哭丧用的。
我心脏猛地抽紧,
“她…有没有说名字?”
“有、有、有,” 小哥把电脑屏幕转过来,
【志愿者-苏星眠-加急】
创建时间:02:17。
可那会儿,我还在冷柜里。
我抓起笔在签名栏旁边,照着妈妈的指纹一笔一画的描。
然后用掌心血当印泥按下手印,
协议第一条:
科研部,承诺为乙方提供绝对安全的人形收容装置,确保二次死亡体验无外界干扰。
第二条:
乙方同意在七日内完成‘假死’测试,逾期视为自愿放弃人身权利,由甲方全权处理。
又是七天,和妈妈短信里的倒计时一模一样。
“小哥【收容装置】是什么玩意? ”
“听说是一座废弃温室,能呼吸。” 他低沉的对我说。
协议一式两份,纸面右下角,有一串手写编号:
GH-11-03-96,我的生日倒过来。
签完协议,小哥好心,替我叫了辆车,
地址:北郊废弃植物园。
黑色商务车的司机戴着白口罩,只露眼睛和左眼下方的一颗泪痣。
她从车窗口喊我:“星眠快上车,温室缺氮,土壤等你回家。”
我后背的毛孔瞬间结冰,这是我妈的声音。
车门自动滑开,冷气混着腐蚀味涌出,
好像有一只刚从坟里伸出来的手,把我牵上车。
司机再没说话,车子开的飞快。
我低头看见自己手腕内侧,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圈淡淡的青色指痕,
像是被某种力量轻轻触碰过。
指痕边缘,细小的白色菌丝正在替我织一只‘新手套’。
我疯了一样去抠,
菌丝断了,渗出的却不是血,是淡绿色浆汁,带着玫瑰味。
司机从后视镜看我,眼睛弯成月牙,
“别挠,土壤喜欢活的东西。”
车速越来越快,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72公里】,
我抬头看后视镜里,
她的口罩边缘裂开一条缝,缝里不是皮肤,是树皮。
黄褐色,布满纵裂沟壑,像老榕树的气根。
我彻底明白,这不是车,是移动的根窖。
而我,今晚是被快递邮寄回土壤的种子。
车厢最后一排,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透明保温箱。
箱盖“嗒”一声自动弹开,
里面整齐的摆着十片指甲,甲面泛着珍珠母光泽。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
十根指端血肉模糊,却一点也不疼。
箱壁喷出一行热气凝成的小字:
“第一次修剪完成,72小时后进行二次扦插。”
3 菌丝翡翠镯
车停了,不是刹车,
是整辆车“噗通”被夜色吸进一块软泥地,
车门滑开,冷风裹着腐甜味儿扑面而来,
我被人,哦不,是被树根推下车。
眼前是一座废弃温室,
铁骨架锈成暗红色,顶棚玻璃早裂成蛛网状,
无数爬山虎焊在一起,叶片边缘反卷,
露出腹面的紫灰绒毛,像一条冻僵的舌头。
门口挂着半截木牌:【北郊植物园·热带区】
最后一个区字被菌丝吃掉一半,剩下口字,黑洞似的对着我。
司机没下车,车门却自己合上。
我回头,黑色商务车像被施了魔法,消失不见了,地面只留下两道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