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杨溧河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他去年毕业后就去了北京一家知名企业,这次是临时出差来上海。他们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刻意避开分手的原因和母亲的离世。
临走时,他突然问:“你还记得我们去年在巴塞罗那看到的那个教堂吗?圣家堂。你说那建筑像从地里长出来的生命,永远在建设,永远未完成。”
苏微微点头。怎么可能忘记?那是他们蜜月期的旅行,每处细节都刻在记忆里。
“有时候我觉得人生也像那样,”杨溧河继续说,“永远在建设,永远未完成。即使有部分坍塌了,其他部分还是可以继续建造。”
他付了账,轻轻拥抱了她一下:“保重,微微。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微微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那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不是医院的长廊,而是冰岛的黑沙滩。母亲站在海边回头对她笑,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玄武岩。天空是渐变的粉紫色,极光在远处舞动。
“妈妈!”她在梦中大喊。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指向远方。顺着她指的方向,苏微微看到了一座灯塔。
醒来后,她久久地躺在床上,回想那个梦。忽然间,一个念头击中了她——如果人生能够NG,一切重来,她会怎么做?
这个想法一旦生根,便疯狂生长。
她开始搜索一切与“重生”相关的资料——科幻小说、物理学理论、哲学思想甚至玄学传说。大多数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疯了,沉浸在虚妄的幻想中逃避现实。
直到她发现了一篇论文。
那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物理学教授发表的关于“量子自洽历史”的研究。文中提出一个假设:在极特定条件下,意识可能影响时空的叠加状态,使得个体经历某种形式的“时间回溯”。
苏微微看得一头雾水,但文末的一句话抓住了她的心:
“每个观测者都在选择自己的现实。”
她设法联系上了那位教授。几经周折,她得知教授已在两年前去世,但他的女儿还在同一所大学工作。
“我父亲晚年确实痴迷于这类研究,”教授的女儿告诉她,“但他所有的理论都还停留在纸上,从未经过验证。”
苏微微恳求看看教授留下的资料,对方犹豫再三,最终答应让她浏览部分未公开的手稿。
手稿中充满了复杂的公式和图表,苏微微大多看不懂。但最后一页的附录却用通俗语言描述了一个“意识聚焦实验”——通过特定频率的声光刺激和极度情绪状态下的自我暗示,可能“重置个人的时间体验”。
附录末尾有一行小字:“警告:未经测试,风险未知。”
苏微微复制了那页手稿。
回到出租屋,她开始疯狂地尝试按照手稿上的描述构建装置。她用耳机生成特定频率的声波,用电脑屏幕闪烁光线,甚至在网上买了些便宜的电击贴片。
大多数时候,什么也没发生。偶尔她会感到头晕恶心,有一次甚至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倒在地板上,额头磕出了血。
她知道自己应该停止这种疯狂的行为,但失去一切的痛苦和对母亲的思念驱使着她继续尝试。
最后一次实验,她调整了所有参数。声波频率、光线序列、电刺激强度...她服用了少量安眠药,让自己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然后启动了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