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车门，钻进去，哑声命令：“开车，别回头。”
车子驶离这噩梦之地。城市霓虹划过车窗，光影在我泪痕斑驳的脸上明明灭灭。
沈确递来纸巾，欲言又止。
我闭上眼，声音疲惫却透出一股冰冷的狠绝：“帮我做两件事。”
“第一，订最快出国的机票，去哪都行。”
“第二，”我睁开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繁华，“把苏氏和顾家合作的那个新能源项目，所有核心资料，全部销毁。他顾衍之让我苏家颜面扫地，我就断他一条胳膊。”
沈震惊愕：“晚晚，那是……”
“照做。”我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然后，把我送出国的消息放出去，说得越惨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苏晚一蹶不振，彻底废了。”
斩断退路，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衍之，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 * *
三年。
巴黎的深秋，梧桐叶落了一地。私人画廊的开幕酒会衣香鬓影，我端着香槟，听合作方用略带口音的法语极力恭维我的画作和商业眼光。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裙，取代了繁复的婚纱。指尖不再空悬，而是捏着掌控数十亿资金流转的权柄。
“苏小姐，这位是Dr. Lin，斯坦福医学中心最年轻的天才外科主任，刚被我们费尽心思挖回来。”合作伙伴热情地引荐。
我转身，对上那双含笑的温润眼眸。
“Lin Ye。”他伸出手，中文名字在他低醇的嗓音里格外好听，“久仰，苏晚小姐。”
林烨。我知道他，心脏外科领域炙手可热的新星，发表的几篇论文轰动学界，技术精湛得近乎传奇。
我们握手，一触即分。他的指尖干燥温暖，眼神清澈而专注，是一种迥异于顾衍之那种商场浸淫后锐利算计的气质。
“林医生。”我颔首微笑，“欢迎回来。”
交谈很愉快，他学识渊博却不卖弄，幽默恰到好处。酒会结束，他自然地问：“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送苏小姐回去？”
夜风微凉，他脱下西装外套，绅士地披在我肩上，带着清冽的消毒水味和一丝暖意。
车行平稳，窗外是塞纳河的流光溢彩。
“苏小姐似乎有心事？”他忽然问。
我偏头看他：“林医生会读心术？”
“职业习惯，更擅长读片。”他笑了笑，侧脸在流动的光影里轮廓清晰，“只是觉得，你好像一直在很远的地方。”
我怔了怔，没说话。
这三年，我从泥沼里爬出，重新拿起画笔，一笔一笔，不仅是描摹艺术，更是勾勒复仇的蓝图。在华尔街搅动风云，用铁血手腕吞并、重组，构建起属于自己的商业版图。光鲜亮丽，步步为营，心却好像一直空着一块，晾在三年前那场冰冷的风里。
他把我送到公寓楼下。
“外套……”
“下次再还。”他替我拉开车门，眼神温和却不容拒绝，“给我一个再见你的理由。”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好。”
* * *
国内的消息不断传来。
顾衍之凭借铁腕和运气，竟真的稳住了因项目核心资料突然泄露而动荡的顾氏，甚至更进一步。但代价巨大，树敌无数。
他和林薇薇的婚礼，在我“消失”后的第三个月仓促举行，被誉为“有情人终成眷属”。据说盛大奢华，远超当年那场闹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