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杯中残存的血色酒液，我牵起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这落针可闻的寂静。
“回到你身边？”我慢条斯理地重复，仿佛在品味一个极其荒谬的词汇，“顾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有妇之夫。”
他急切地开口，像是早准备好了答案：“我可以离！马上离！我和她……”
我轻轻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指尖的钻石冷光闪烁，刺得他眼睛微微一眯。
“离婚？”我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听说尊夫人林薇薇女士，上月刚为你做了一次惊天动地的……剖心移植？”
“轰——”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林薇薇为爱剖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顾衍之的脸色骤然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更加惨白，甚至透出一丝死灰。他嘴唇哆嗦着，像是被人骤然掐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是一种秘密被当众血淋淋撕开的惊骇和恐慌。
我欣赏着他这副失控的模样，微微倾身，将声音压得更低，却确保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砸进他的耳膜，也砸进周围竖起的每一只耳朵里。
“真巧，”我的目光掠过他剧烈颤抖的瞳孔，落在一旁自始至终沉默的林烨身上，语气轻快得像是在分享一个有趣的巧合，“我男友林烨，正是她的主治医师。”
我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顾衍之脸上，看着他眼中那座用财富、权势和伪装垒起的高楼，在我这句话里轰然倒塌的绝望景象。
然后，慢悠悠地补上最后一句：
“顾总，你确定你现在跪在这里求的……是旧情人，而不是你太太刚刚换上的那颗……新鲜心脏？”
“……！！！”
顾衍之猛地抬头，眼眶几乎瞪裂，眼球上蛛网般的血丝瞬间密布，猩红得骇人。
那不是悲痛，是纯粹的、野兽被刺中致命要害时的惊怒与疯狂。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旧风箱在做最后挣扎，身体剧烈地一晃，若不是单手猛地撑住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几乎要当场瘫软下去。
整个宴会厅成了被按下静音键的深海。
呼吸被掐断，血液被冻结。每一张脸上都写着极致的震惊和荒谬，消化着这比豪门恩怨剧更骇人听闻的真相。
剖心？移植？主治医师？
信息量巨大且恐怖，砸得所有人魂飞魄散。
镜头疯了似的对准跪地的顾衍之，对准神色淡漠的我，最后，齐齐聚焦在我身旁始终沉默的男人——林烨身上。
他站在那里，白炽灯光在他金丝眼镜的镜片上反射出冷静的光弧，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
英俊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我刚才抛出的不是一枚炸毁所有人认知的炸弹，而只是一句关于天气的闲谈。
他甚至没有看顾衍之，只是微微侧头，温声问我，音量恰好能让最近的一圈人听清：“累了么？这里空气不太好。”
语气寻常得像是在问要不要添件外套。
这无视比任何言语的回击都更具杀伤力。
顾衍之撑在地上的手背青筋暴起，根根分明，像是在承受千钧重压，指节因用力而泛出死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