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体很痛。 但心更冷。

他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诡异的“系统”和林凡面前,他连一丝一毫的念头都不能有。任何渴望,任何机遇,都会被他夺走,而自己,则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活下去,似乎只剩下彻底麻木这一条路。

家庭医生来了,给林默的腿做了简单的固定,开了些最便宜的止痛药和消炎药。 “骨头裂了,没完全断,但也得好好养着,别动。”医生语气平淡,交代完就离开了,甚至没多看这个住在储藏室的“佣人”第二眼。

林凡“大发慈悲”,允许林默在储藏室休息两天。但饭食依旧冰冷,活计也只是暂时减少,并非没有。张妈会默默把要洗的床单被套堆在他门口,他得坐着小板凳,用搓衣板一点点搓洗。

每动一下,左腿就钻心地疼。冷汗常常浸透他破旧的衣衫。

但他不敢有丝毫怨言。他甚至不敢表现出太痛苦的样子,生怕被林凡解读为“不满”,从而引来更可怕的“意外”。

他像一具麻木的机器,重复着搓洗的动作,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楼梯上那诡异的一滑,回放着林凡冰冷的话语。

连想,都不能想。

这条规则,如同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

这天下午,别墅区似乎格外安静。林国栋去了公司,李娟约了姐妹出去喝下午茶,林凡似乎也出门了。

林默正费力地单脚跳着,想把洗好的沉重床单晾到后院矮一点的晾衣绳上。

一个怯怯的、带着浓重口音的女声在铁艺围栏外响起: “那个……请问……俺找个人……”

林默下意识回头。

围栏外,站着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实际年龄可能更小些的妇人。她皮肤黝黑粗糙,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廉价的布包,脸上带着局促不安和深深的期盼,正努力向里面张望。

当她的目光和林默对上时,整个人猛地僵住了。

眼睛死死盯着林默的脸,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双被生活磨砺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泪水。

“娃……娃儿……?”她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你吗?是俺的默娃儿吗?”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妈……

是他的亲生母亲,王翠芬。

那个怀胎十月生下他,却因为医院抱错,让他流落在外吃了二十多年苦的女人。那个前世模糊记忆里,直到他死,都还在苦苦寻找他的可怜女人。

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巨大的酸楚和委屈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他的心理防线。所有的隐忍、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屈辱,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嘴唇翕动着,几乎要脱口而出那声压抑了兩世的“妈”!

然而!

就在这一刻!

别墅二楼主卧的一扇窗帘,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一抹冰冷的视线,如同狙击枪的瞄准镜,瞬间锁定了他!

林凡!他根本没出门!他在家!

那死亡的预警感再次降临!比上一次更加冰冷,更加充满恶意!仿佛只要他敢相认,下一秒就会有更恐怖的“意外”发生,不仅会降临在他身上,甚至可能……波及到这个可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