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琴正端着水杯吃药，看到他，指尖下意识地一颤，杯中的水漾起不安的涟漪。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薇薇的肾功能急剧衰竭，必须换肾。”傅景寒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迂回或铺垫，冰冷的语气像是在宣布一项不容置疑的商业并购案。
苏雪琴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她抬眸，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瞳，那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决断。
“医院做了最紧急的配型筛查。”他的目光锁死她，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如同法官宣读死刑判决，“你的肾源，恰好匹配。”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苏雪琴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轰然冲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比窗外未化的积雪更甚。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
抽她的血还不够？现在，还要她剖开身体，献出其中的一部分？为了林薇薇，他是不是最终要将她拆骨剥皮，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只是摘除一颗肾，死不了人。”他重复着抽血时的话，冷漠得令人齿寒，“术后我会给你最好的医疗护理和补偿，足够你下半生无忧。薇薇等不了，手术必须尽快安排。”
补偿？护理？苏雪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
她爱他俊朗的容颜，爱他偶尔流露的脆弱，却从未看清这皮囊之下，竟是如此冰冷无情的内里。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可笑的希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傅景寒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极具压迫性，他上前一步，周身散发的寒气让她如坠冰窟。“苏雪琴，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他顿了顿，从手机里调出一份电子文档的截图，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别忘了，我们能结婚，是因为你签了那份协议。我有权要求你履行‘一切必要’的义务。”
协议…那份荒唐的、她当年被爱情冲昏头脑时签下的婚前协议！
上面那些模糊的、看似甜蜜的条款，此刻都成了将她钉死在祭台上的冰冷镣铐！她以为那是通往幸福的承诺，却原来是卖身契！
最后一丝光亮，在他冷酷的言语和那份刺眼的协议截图前，彻底熄灭了。
绝望，如同最深的海底传来的压力，碾碎了她的心脏，压垮了她的脊梁。
她不再看他，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纷飞的大雪，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死寂的平静。
“好。我签。”
第4章：策划焚身，涅槃之始
傅景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像完成一项任务，没有丝毫停留地转身离开。门关上的声音，像是最终合上的棺材盖。
苏雪琴在房间里坐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时间失去了意义，光线在房间里缓慢移动，从明亮到昏黄，最后彻底被黑暗吞噬。
她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像一尊逐渐冷却的雕像。
心口的位置，一片麻木的空洞。原来极致的痛苦之后，是真的不会再感到疼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死寂。
她缓缓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冷白的光线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她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份文件——那是傅景寒的律师早已拟好、只等她签字的离婚协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