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副神情我有点熟悉,像是以前我故意忽略他带来的早餐时,他露出的那种细微的不悦和……委屈?但很快消失不见,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也是,他如今怎么可能还会因为我而产生这种情绪,我心里自嘲地说着。他的目光从我脸上掠过,那里的冰冷和怒意似乎收敛了些,变得复杂难辨,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林语。”他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怒火褪去,只剩成熟男人的嗓音在身边响起,像是在确认什么。“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飞快地回答,甚至刻意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堪称“营业式”的微笑,“一点小误会。谢谢孟先生出手解围。”
我刻意加重了“孟先生”三个字,试图划清界限。
孟川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对我的称呼和态度不甚满意。
转头,他的目光再次扫向旁边试图缩小存在感的郑业成,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压迫感让郑业成又缩了缩。
“呃……呵呵,那个,林小姐,孟、孟先生,你们聊,你们聊,我……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先走一步!”
郑业成忙不迭地抓起桌上的手机,几乎是屁滚尿流地逃离了现场。
顿时,角落里只剩下我和孟川,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张力。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我该走的。
立刻!!!
马上!!!!!
但......脚像被钉在了地上。
无数回忆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高中教室里他冷着脸扔过来的早餐;跑操晕倒时他背着我狂奔时急促的呼吸;平安夜那封字迹工整、言辞炽热到烫手的信;我们做出的考同一座城市的诺言;还有最后,他得知志愿被改后,脸上那种慌乱又无力的表情,以及我说出分手时,他骤然苍白的脸……
我的心口又开始闷痛。
“我……”我张了张嘴,想找个借口离开,“我也该走了,下午还有门诊。”
“我送你。”孟川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接话,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然。
“不用了,”我立刻拒绝,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医院不远,我自己过去就好。”
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一秒都不想多待。
“顺路。”他言简意赅,已经侧身做出了邀请的姿势,仿佛根本没听到我的拒绝。
我看着他,知道他决定的事,以前就很难改变,现在看来更是如此。
拒绝显得刻意,纠缠下去更尴尬。我暗自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就当打个专车了,司机还是个认识的,总比再被什么奇怪的人缠上好。
“那……麻烦你了。”我尽量让语气显得客套而生分,率先朝咖啡馆外走去。
走出咖啡馆,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孟川的车就停在路边,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型低调但价值不菲,和他的人一样,透着内敛的奢华。
他快走两步,替我拉开副驾的车门,动作流畅自然。我犹豫了一秒,还是坐了进去。
车内很干净,有淡淡的皮革味和一种冷冽的木质香调,很像他身上的味道。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狭小的空间让沉默变得更加难熬。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修长有力,腕骨清晰,和刚才捏住郑业成手腕的是同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