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五十，林夏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她昨晚几乎没睡，CD机播放的小提琴曲一直到凌晨三点才停，期间她多次想关掉，却每次都在按下暂停键时听到苏晓的声音。
洗漱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有浓重的黑眼圈。镜子的边缘有点模糊，像是蒙了一层水汽，她用手擦了擦，却发现模糊的地方不是水汽，而是一层薄薄的丝线，银色的，和钢琴厅里的丝线一样。
七点十五分，林夏走到一楼餐厅。餐厅里已经有几位客人了，都坐在各自的桌子旁，低头喝着咖啡，吃着羊角包，没有人说话，只有刀叉碰撞盘子的轻微声响。侍者穿着黑色的制服，戴着白色的手套，端着托盘在桌子间走动，脚步很轻，没有声音。
林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位侍者立刻走了过来。他穿着黑色的制服，领口系着白色的领结，脸上带着微笑，和前台的微笑一样标准。“女士，需要一杯现磨咖啡和一份羊角包吗？”他的声音很柔和，却没有起伏，像机器人在说话。
“是的，谢谢。”林夏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的手套上。手套是白色的，却在指尖的位置有点发黄，像是沾了什么东西。
侍者转身离开时，林夏注意到他的制服下摆有点短，露出了脚踝——脚踝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和苏晓脚踝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咖啡和羊角包很快送了上来。咖啡装在白色的骨瓷杯里，冒着热气，香气浓郁；羊角包放在一个白色的盘子里，表面撒着芝麻，看起来很酥脆。林夏想起须知里的规则：“咖啡需趁热喝完，杯底不可留残渣”，又想起苏晓的便签——苏晓的便签上关于餐厅的部分被咖啡渍晕开了大半，只能看到“周三……咖啡……人血”几个字。今天是周一，应该没问题。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口感醇厚，带着点苦味，很正常。但喝到第三口时，她突然尝到一丝腥味，像铁锈的味道。她放下杯子，低头看向杯底，杯底很干净，没有残渣，只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划痕的形状像一个字母“X”——是苏晓名字的首字母。
林夏的心跳又加快了，她拿起羊角包，咬了一口。羊角包很酥脆，黄油味很浓，却在咀嚼的时候，感觉到嘴里有根细细的东西。她吐出来一看，是一根金色的头发，很长，和前台的头发颜色一样。
“女士，您的咖啡快凉了。”旁边的侍者突然开口，声音还是那么柔和，却带着点催促的意味。林夏抬头看向他，他的手套还是那么白，指尖的黄色却更明显了，像是在慢慢渗透出来。
她强迫自己把剩下的咖啡喝完，杯底的“X”划痕越来越清晰。放下杯子时，她看到侍者递过来一个新的盘子——是带金边的盘子，盘子里没有食物，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按规则，您需要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侍者的微笑没变，眼神却冷了些。
林夏拿起纸条，上面的字是打印的，和《住客须知》里的字体一样：“304住客请注意，明日（周二）早餐请务必使用金边盘子，盘中食物不可剩余。”
她抬头想问侍者这是什么意思，却发现侍者已经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在餐厅的暖光里显得格外模糊，像是要融进背景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