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那苏念的手术，恐怕就……”
后面的话，顾明远没有说，但林墨心里清楚。她看着苏念苍白的小脸，想到如果因为自己没钱，让女儿失去生命，那种痛苦比杀了她还难受。最终，她咬着牙，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顾明远递来的支票，她没有看金额，只是紧紧攥在手里，像攥着一根救命稻草，可那纸张的边缘却像刀子一样，割得她手心生疼。
后来，苏念的手术很成功，顾明远也兑现了承诺，给了她一笔启动资金。她拿着那笔钱，拼了命地工作，从做小生意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可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梦见苏念 —— 梦见女儿在幼儿园门口，举着画满小花的画，等着她来接；梦见女儿生病时，拉着她的衣角，小声说 “妈妈，我怕”；梦见她签下协议那天，女儿突然醒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问 “妈妈，你要去哪里”。
每一次从梦里醒来，她的枕头都是湿的。她知道，自己用女儿的抚养权换来了今天的财富，可这份财富，却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这些年，她无数次想去找苏念，可每次拿起电话，又想起那份协议，想起顾明远当初警告的眼神，只能又把电话放下。她只能通过一些间接的渠道，打听苏念的消息，得知顾明远把苏念照顾得很好，送她去最好的学校，给她最好的生活，她才稍微安心一点，告诉自己，当年的选择是对的。
可今天早上，她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是当年在医院照顾苏念的护士李姐。李姐在电话里犹豫了很久，才小声说：“林小姐，我知道我不该多嘴，可我实在不忍心。苏念这孩子，最近身体不太好，心脏的老毛病又犯了，住院好几天了，顾先生好像很忙，很少去医院看她……”
听到 “心脏老毛病”“很少去医院” 这几个字，林墨的心瞬间揪紧了。她握着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都在发抖：“李姐，你说的是真的？苏念现在在哪里？哪家医院？”
“就在市第一医院，儿科重症监护室。不过林小姐，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顾先生不让任何人跟你提苏念的事……”
后面的话，林墨已经听不清了。她挂了电话，脑海里全是李姐的话，全是苏念生病时脆弱的样子。她突然意识到，这些年，自己所谓的 “安心”，不过是自欺欺人。顾明远或许能给苏念物质上的满足，却给不了她想要的陪伴和关爱，就像当年，她以为放弃抚养权，能让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却忘了，女儿最需要的，是妈妈。
“林总，您没事吧？” 助理小陈轻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楼下还有记者等着采访您呢，张副总让我来催一下。”
林墨深吸一口气，用冷水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她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穿着昂贵套装，妆容精致，却眼神空洞的女人，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些年，她为了事业，为了财富，活得像个机器，却忘了自己最初的愿望 —— 只是想让女儿好好活着，好好陪着女儿。
“告诉张副总，采访取消。” 林墨打开门，语气坚定，“另外，帮我订一张去市第一医院的机票，不，不用订机票，备车，现在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