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风心里一紧——早上在茶水间,就是李明端着热咖啡“不小心”洒在他衬衫上,当时只丢下这句“走路不长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知道李明不能惹:李明是部门经理王海涛的远房侄子,在公司里向来横着走。上个月,同事老周因为质疑李明做的报表有问题,第二天就被调去了边缘的行政部,现在天天只做复印文件、贴发票的杂活,见了谁都低着头。

“抱歉,李哥,我没注意。”林风攥了攥拳,指甲掐进掌心,逼自己挤出一个生硬的笑。他能感觉到肩膀传来的钝痛,但不敢说一句反驳的话。

李明瞥了他一眼,像在看地上的垃圾:“跟你这种人走在一块儿,都嫌掉价。”说完,他抬手招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时,还特意对着司机轻蔑地指了指林风,嘴角勾着嘲讽的笑。

出租车的尾灯很快消失在车流里,林风站在原地,肩膀的痛慢慢扩散到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气。他抬头望了望天,铅灰色的云压得极低,像要把整个城市都罩住。风卷着路边的梧桐叶飘过来,打在他的裤腿上,凉丝丝的,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难道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他轻声问自己,声音刚出口就被汽车的鸣笛声淹没,连他自己都没听清。

租住的房子在老城区的六层,没有电梯。林风爬楼梯时,每走一步,右膝盖就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这是去年为了赶王海涛交代的紧急项目,连续半个月熬夜到凌晨三点落下的毛病。楼道里堆满了杂物:二楼住户的旧自行车斜靠在墙上,车筐里还放着没洗的青菜叶,发着淡淡的腐味;三楼张奶奶家门口摆着两盆枯萎的绿萝,叶子黄得像晒干的纸,一碰就掉渣;四楼的电表箱上贴着层层叠叠的缴费通知单,边角都卷了起来。

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这房子只有四十平米,客厅和卧室连在一起,墙上的墙皮从墙角开始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水泥,像块破补丁。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老旧的木桌,是前租客留下的,桌面被烫出了好几个深浅不一的圈,林风用了半年,也没把那些印子擦掉。他把包扔在沙发上,沙发是从二手市场花两百块买的,弹簧早就松了,一坐就会发出“吱呀”的响声,像老人的叹息。

林风走到窗边,推开那扇掉漆的木窗。窗外是密密麻麻的老房子,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在电线杆上,远处传来邻居家孩子的哭闹声和炒菜的油烟味。他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剩下的红烧牛肉面,冰箱是房东留下的老款,制冷效果差,里面除了泡面,就只有三个快过期的鸡蛋和一把蔫了的青菜——那是他昨天在菜市场买的特价菜,五毛钱一把。

倒开水时,水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是去年冬天买的,壶底已经结了厚厚的水垢。林风靠在桌边,看着泡面盒上的热气慢慢升腾,模糊了对面墙上的旧电视屏幕。他伸手打开电视,屏幕上满是雪花点,调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到本地新闻台。主持人用平稳得没有起伏的语调播报着:“今日,考古学家在城郊龙山遗址发现一处神秘地宫,地宫内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具体成因尚不明确,相关部门已对现场进行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