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汗水中流淌。1956年煤矿招工,他二话没说就报了名。井下工作危险,但每天能多挣五毛钱。有次巷道塌方,他被埋了半个身子,救出来后却第一个问:"我的矿灯没事吧?弄坏要赔三块钱呢。"
秀兰病重那年,他同时干三份工:凌晨四点去码头卸货,下午给工厂看仓库,深夜骑着三轮车收废品。有次累得栽进臭水沟,还是巡夜民警把他拉出来:"老陈,不要命了?"
他抹把脸笑:"命硬着呢!在部队练出来的。"
最困难时家里连续吃了半个月红薯饭,孩子们饿得眼睛发绿。他居然还有心思编故事:"这可是当年志愿军叔叔们吃的军粮,吃了能长大力气!"说着把最大的一块红薯夹给秀兰,"政委先吃。"
1962年自然灾害时,他带着孩子们开荒种菜。土地贫瘠苗长得蔫蔫的,他却说:"看它们多争气,石头缝里都要开花。"傍晚收工,他教孩子们唱军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荒山坡上,枯黄的野菜在夕阳中竟也显出几分生机。
"爸,为什么您从不叹气?"大女儿有次忍不住问。
他正在补鞋底,针线穿梭得飞快:"在部队学过,叹气会呼走好运。要攒着劲儿喊'加油'!"
1975年冬天特别冷。秀兰肺痨晚期时,已教出全村三十多个学生。最后清醒那夜,她忽然说:“大山,我对不住你...没养好身体...没生下儿子...”
大山把她的教案抱到床前:“你看,这些孩子都是我们的儿女。”
秀兰下葬那天,大嫂二嫂带着全村妇女来了。她们往坟头撒下纸做的识字卡——那些年在这个柔弱女子指导下,陈家巷的妇女们终于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1982年深秋,陈大山在菜市场第一次遇见桂芬。他正仔细挑着最小的土豆:“麻烦称准些,家里两个孩子等饭吃。”
她的豆腐摊刚好在旁边:“买土豆不如买豆腐,同样价钱多出二两蛋白。”说着刀起刀落,多给他切了半块豆腐边角料:“这些不算钱。”
大山愣了下,从兜里摸出水果糖:“那...不能白拿,给孩子甜嘴。”
媒人来说和时,桂芬直接问:“听说你前妻是病逝的?我家可是欠着医药费的。”大山搓着开裂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