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竖直，像门缝。
我走了一步，两步，三步……走到第七步，我停下，低头，看见自己胸口裂开一道竖缝，像拉链，缝里嵌着一扇门。
门高3米71，宽1米43。
门缝竖直，像一条极细的血线。
我伸手去推门，门却往外开，像吐出一口气，把我整个人吐出去。
然后我醒来。
不是从梦中醒来，也不是从"醒来"中醒来，而是从"门"中醒来。
我发现自己站在仁和里33号楼楼顶。
天已破晓，城市在脚下伸展，像一张巨大的钥匙齿。
我低头，看见整栋楼正在缓缓竖起，像一枚巨大的钥匙。
B1层是钥匙孔，502是钥匙齿，居民是金属屑，而我自己，是钥匙柄。
我抬头，看见天空裂开一道竖缝，像门缝，缝里渗出光。
光里伸出一只巨手，手握一把锁，锁孔正对着我。
我听见"咔哒"一声，不是门锁，是宇宙对准了钥匙。
我笑了，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拉长。
骨骼变成齿刃，皮肤变成钥匙柄，心跳变成"咔哒咔哒"的声音，像钥匙在锁孔里空转。
我跌入天空，裂缝合拢，像一张嘴咽下最后一口气。
清晨6:00，仁和里33号楼整体失踪，原地只剩一扇青铜门，立在废墟中央。
门高3米71，宽1米43。门缝竖直，像一条极细的血线。
门表面浮现38张人脸，第38张，是我，五官空白。
钥匙在咬人，也在等人。
我死了，却没有死透。
我变成了一把钥匙，悬在青铜门表面。
齿刃是我的脊椎，钥匙柄是我的脸，五官空白。
我能看见所有靠近门的人，却看不见自己。
第一个靠近的是晨练的老人，他弯腰去摸门缝，指尖立刻被吸进去，像被无形嘴唇含住。
老人没有尖叫。
他的声音被翻译成“咔哒”一声。
门表面多了一张人脸，是他，五官空白。
第二个靠近的是送奶工。
他骑着电动车，车头直撞门缝，连人带车被吞进去，车轮在门内继续旋转，却发出钥匙碰撞声。
第三个靠近的是小女孩。
她牵着红色气球，气球先被吸进去，然后是她。
她的辫子留在门外，像一根断尾，抽搐三下，静止。
门表面的人越来越多，37、38、39……
每一张脸都空白，像被橡皮擦掉的草稿。
我悬在门中央，听见他们的心跳汇成同一频率。
“咔哒咔哒”，像钥匙在锁孔里空转。
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因为我没有嘴，只有一张皮。
我开始回忆，回忆自己是怎么变成钥匙的。
我记得我跳下楼顶，身体被拉长，骨骼变成齿刃，皮肤变成钥匙柄，心跳变成“咔哒咔哒”的声音。
我记得我跌入天空，裂缝合拢，像一张嘴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记得我听见“咔哒”一声，不是门锁，是宇宙对准了钥匙。
我记得我笑了，笑到耳根裂开，裂缝竖直，像门缝。
我记得我最后看见的是自己的脸，五官空白，悬在门表面，像一枚被钉在墙上的标本。我开始明白。
不是我变成了钥匙，是钥匙变成了我。
门不是入口，是出口，是宇宙吐出的骨头，而我是骨头上的齿痕。
我开始数，数门表面的人脸，数到第38张时，我停住，因为那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