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紧:“他怎么样?”
“病人是遗传性神经元萎缩症晚期,你们家属……之前不知道吗?”
“什么……症?”
我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横冲直撞。
医生似乎有些不耐烦,他翻着手里的病历板,像在念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枯燥文字。
“一种罕见的绝症,会逐渐剥夺患者的运动能力和生命体征,过程非常痛苦。病人的母亲也是因此去世的吧?”
他继续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他三年前就该接受系统性的靶向治疗。虽然无法根治,但能极大延缓病程,减轻他的痛苦。”
“为什么拖到现在?已经错过了最佳干预期,现在……只能进行姑息治疗了。”
我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声音也变了调,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治?”
医生翻开病历,用笔指着其中一页,语气像在宣读一份冷冰冰的判决书。
“病历显示,他每次来,都只开最便宜的神经止痛药。我们多次建议他住院接受靶向治疗,费用是很高,但以他的情况……”
医生顿了顿,抬眼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
“他说没钱,自愿签署了放弃系统性治疗的协议。”
“没……钱?”
这两个字像一把万钧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将我过去十年建立起来的所有骄傲、认知、恨意,砸得粉碎。
瀚海集团的CEO,福布斯榜上有名的女企业家,她的丈夫,因为“没钱”,放弃了治疗?
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可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就在我濒临崩溃,无法思考之际,一个陌生的女人突然从走廊尽头冲了过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我的脸上。
我被打得一个趔趄,脸颊火辣辣地疼。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泪流满面却充满滔天恨意的脸。
她指着我,一字一句地嘶吼:
“顾晚凝,你这个凶手!”
03
我捂着红肿的脸,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沈清和青梅竹马的女人——苏晓风。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但眼神里的恨意却像刀子一样锋利,要将我凌迟。
沈清和已经被转入了VIP病房,戴着呼吸机,安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立刻拿出手机,声音嘶哑地嘶吼着,要联系全球最好的专家,用最贵的药,不惜一切代价救他。
我要用钱,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苏晓风却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她从随身的包里甩出一份文件,狠狠砸在我身上。
“救他?你早干嘛去了!顾晚凝,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怕疼!”
她指着昏迷的沈清和,整个人都在发抖,泣不成声。
“这种病发作起来,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骨头和神经!他疼了整整十年!你却让他一个人扛了十年!”
“你以为你每晚带不同的男人回家是在报复他?你是在用刀子扎他的心!因为他连保护你、把你抢回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甚至不敢让你知道他病了,怕你可怜他,怕拖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