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温度骤降。
周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恰到好处地愣了一下，随即，猛地转头看向我，眉头紧紧蹙起，那眼神里混杂着震惊、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果然如此。
“薇薇？”他声音沉下来，带着痛心疾首的质问，“这一部分最后是你负责核定的！这数字怎么回事？！”
所有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聚焦在我身上，灼热，审视，怀疑。
我心脏猛地一缩，来了。我深吸一口气，保持语调平稳：“我核对的最终版本，预算总额完全符合初期约定。可能是演示文件版本错误，我立刻……”
“不可能有错！”周屿厉声打断我，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沈薇！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压力巨大，情绪不好！但这是最关键的数据！关乎公司信誉！你怎么能犯这种原则性错误？！甚至试图隐瞒？！”
他根本不容我分辨，手指在笔记本触控板上疾点几下，猛地将屏幕转向甲方众人，语气沉痛无比：“各位请看！系统后台修改记录显示得清清楚楚！这个核心数据表格，最后的修改时间是在昨天凌晨一点零三分！修改人指纹认证——是沈薇！”
他顿了顿，像是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大义灭亲：“我想，她是想让方案看起来更漂亮，更完美……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用虚报预算这种方式！这是欺骗！是对各位董事、对甲方极大的不尊重！”
我看着他，浑身血液仿佛瞬间被抽干，又瞬间冻结。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冰冷的麻木。修改记录？指纹认证？他连这个都伪造好了。那个林曼，不就是管技术后台的吗？为了把我踩死，他们真是煞费苦心。
甲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是铁青，是震怒。会议室里响起压抑的议论声，像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
“周经理！”为首的董事声音冰寒刺骨，“这就是你们公司的专业态度和诚信？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抱歉！这是我的严重失察！我负全部责任！”周屿猛地站起身，对着甲方深深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无比沉痛，“但这个错误，确实是沈薇的个人行为，与团队其他成员无关！我会立刻处理！”
他一句话，把我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同时把自己和团队摘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他那张表演得淋漓尽致的脸，胃里翻腾得厉害。七年感情，五年并肩，在他眼里，原来抵不过一个攀附权贵的机会。巨大的荒谬感和尖锐的疼痛像海啸一样淹没了我，喉咙像是被巨手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2.
我被当场勒令停职，收拾东西滚蛋。
第二天，人事部的电话冷冰冰地通知我去办离职手续。走进公司，曾经熟悉的同事目光躲闪，像避让瘟疫一样迅速从我身边溜走，窃窃私语像毒蛇一样钻进耳朵。
“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为了表现自己呗，差点把公司都坑了……”
“周总真是倒了血霉，被她连累成这样……”
我面无表情，径直走向周屿的办公室。门没关严，我直接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