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谁在那儿?” 他抄起地上的断木棍,一步步挪向后台。后台的黑暗比想象中更浓,像浓稠的墨汁,手电筒的光柱照过去,只能看到几米远的地方。角落里堆着几个戏箱,箱子敞开着,里面露出些头面和髯口,珠花上的珍珠已经发黄,髯口的毛发纠结在一起,像团乱麻。

幕布突然 “啪” 地合上,带起的风扫过脸颊,像是有人在耳边吹气,冰冷的气息里带着股胭脂味。林渊伸手去掀幕布,指尖刚碰到布料,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嗒、嗒、嗒”,像是有人穿着绣花鞋在走动。他猛地转身,戏台空荡荡的,只有那件霞帔在风中轻轻摇晃,领口的玉佩叮咚作响,像是在嘲笑他的紧张。

手腕上突然传来刺痛。林渊低头,五道青黑色的指痕正慢慢浮现,像是被人用冰锥狠狠刮过,指痕边缘的皮肤微微隆起,泛着诡异的青色。他摸出手机想拍照,屏幕上却突然映出个模糊的人影,就站在他身后的戏台中央,穿着那件凤冠霞帔,正歪着头看他。

2.2 用血写就的剧本

林渊用木棍撬开地砖,一股土腥气混杂着腐烂的草木味涌上来,还带着股淡淡的尿骚味,像是有人在这儿方便过。地砖下是个半尺深的坑,锈迹斑斑的铁盒躺在里面,锁扣上缠着圈发黑的头发,发丝油腻纠结,里面还夹杂着几片干枯的指甲。

“咔哒” 一声,他掰断锈蚀的锁扣,铁屑掉进盒子里,发出细碎的响声。盒子里铺着层油纸,油纸已经发黄发脆,裹着半本泛黄的《霸王别姬》剧本,还有个塑料封套的工作证 —— 正是叔叔的,照片上的他还笑着,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照片边缘已经发黑,像是被火烧过。

剧本的纸页脆得像饼干,翻动时簌簌掉渣,纸屑落在手背上,带着股潮湿的霉味。林渊发现空白处写满了批注,字迹潦草,墨水是暗红的,透着股腥气,凑近了闻,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初七子时,鬼戏开锣,需献祭童子命。” 第一页的批注旁边,画着个简易的戏台,三个小人跪在台上,脖子上都系着红绳,红绳的另一端被戏台底下伸出的手握着。小人的衣服被涂成了不同颜色,最中间那个穿红衣的,胸口画着个叉。

“旦角要剜心,生角得断喉。” 这句话被画了三道波浪线,旁边用血画了个心脏,上面插着把小刀,刀刃上还画着几滴往下掉的血珠。心脏旁边写着 “三刻”,像是在计算时间。

林渊的手指开始发抖,他翻到最后几页,批注越来越密集,字迹也越来越潦草,像是写字的人手在不停颤抖:“他们在镜子里看着 —— 别回头”“戏服里藏着骨头 —— 摸不得”“别相信戴黑布的女人 —— 她的眼睛在嘴里”“铃铛响,鬼上床 —— 千万别应”。

最后一页贴着张褪色的合影。叔叔站在后排左数第三个,穿着冲锋衣,和周围穿戏服的人格格不入。前排五个穿戏服的人脸色青白,嘴唇涂着鲜红的胭脂,胭脂已经龟裂,露出底下蜡黄的皮肤。他们的眼神空洞得像两口井,没有焦点,最中间的花旦梳着大头,贴着片子,眉眼间的神态让林渊想起镜中的鬼脸 —— 尤其是眼角那颗痣,位置和形状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