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没有回答，她只是抱住了我。
但我感觉得到她身体的颤抖。
五分钟后，李叔叔真的回来了。可是这次，他只带了一根绳子。
"小陈，时间不够了，我只能再救一个人。"他的脸色很难看，"楼下的情况很复杂，消防车被堵在外面进不来。"
母亲推开了我。
"救浩浩。"
她选择了我。
可是已经太晚了。
当李叔叔带着我从窗户下去的时候，六楼的窗户里传出了母亲最后的声音：
"浩浩，要好好活着，照顾妹妹..."
然后整个六楼都被火焰吞没了。
母亲死了。
至少我一直这么以为。
直到三天后的葬礼上，我看到了母亲。
她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脸上缠着绷带，但那双眼睛我永远不会认错。
我想跑过去，想喊她，想问她为什么要欺骗我。
但是她看到我发现了她之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今天这个电话。
第二章
挂断电话后，我让秘书查了一下关于陈妍的资料。
很快，一份详细的报告放在了我的桌上。
陈妍，现年二十三岁，华音大学音乐系毕业，目前在市里的一家琴行当老师。半个月前确诊急性白血病，现在在市第一医院血液科住院。
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长得很漂亮，大眼睛，长头发，笑得很甜。和记忆中八岁时的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长大了而已。
我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
十五年了，我竟然对这个妹妹没有任何恨意。
恨的只是母亲当年的选择。
下午的会议我心不在焉。项目负责人汇报了半个小时，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陈总？陈总？"
我回过神来，"继续。"
会议结束后，我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窗外的夕阳把整个办公室染成了金黄色，就像那个夜晚的火光。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是陈浩吗？我是陈妍。"
电话里传来虚弱但温柔的声音。
我握紧了手机，"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是妈妈给我的。陈浩，我知道你恨我们，但是..."
"我不恨你。"我打断了她，"我只是不认识你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轻微的抽泣声。
"陈浩，妈妈这些年过得很苦。她经常失眠，半夜会哭着念你的名字。她说对不起你，说如果能重来一次，她宁愿自己死在那场火里..."
"够了。"
"陈浩，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你不公平。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医生说如果再不移植，我最多只能活三个月..."
我静静听着她的哭声，想起了十五年前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在母亲怀里哭泣。
"陈妍。"
"嗯？"
"当年的火灾，你还记得什么吗？"
"记得一些。记得很害怕，记得妈妈抱着我哭，记得一个叔叔救了我们..."
"李叔叔救了你们？"我抓住了这个细节。
"是啊，李叔叔救了我和妈妈啊。"
我的手开始颤抖。
救了我和妈妈。
不是先救了她，然后回来救我，最后母亲死在火海里。
而是救了她和母亲。
"陈妍，那天晚上，你们是怎么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