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传出了母亲虚弱但清晰的声音：
"秀云，我求你们一件事。不要告诉浩浩我还活着。"
"小陈，你这是为什么啊？孩子会恨你一辈子的。"
"我知道。但这是最好的选择。浩浩太聪明了，他已经开始怀疑为什么我会选择先救妍妍。如果他知道我还活着，他会一直追问下去。"
"那又怎么样？"
"因为我不能告诉他真相。秀云，妍妍不是我的女儿。"
录音戛然而止。
我愣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陈妍不是母亲的女儿？
"王阿姨，这是什么意思？"
王阿姨重新给我倒了一杯茶，"你妈妈当年有难言之隐。妍妍是她大学同学的女儿，那个同学夫妻俩在车祸中去世了，你妈妈答应过要照顾妍妍一辈子。"
"所以当年在火灾中，她选择先救妍妍？"
"不是的。"王阿姨摇摇头，"当年的情况比你知道的复杂多了。"
她又按下了录音机，这次是李志强的声音：
"那天晚上，我其实能救两个孩子。但是小陈说，如果浩浩知道妍妍不是她的亲女儿，他会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她宁愿让浩浩恨她一辈子，也不愿意让浩浩知道真相。"
"所以她让我演了一出戏，假装只能救一个人，让浩浩觉得她选择了妍妍而不是他。"
"然后她又演了一出死亡的戏，让浩浩彻底断绝念想。"
"小陈说，这样至少浩浩恨的是她的选择，而不是她的欺骗。"
录音再次停止。
我坐在椅子上，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所以当年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母亲为了不让我知道陈妍不是她的亲女儿，宁愿让我恨她一辈子？
"王阿姨，那她这十五年都在做什么？"
"她搬到了郊区，一个人打工养活妍妍。妍妍以为她是自己的亲妈妈，你妈妈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真相。"王阿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些年她过得很苦，但从来没有后悔过。"
"她为什么现在又要联系我？"
"因为妍妍的病情很严重，而你是她唯一的希望。血缘关系越近，配型成功的几率越高。你妈妈知道妍妍不是她的亲女儿，所以她的骨髓不合适。"
"但我和妍妍也没有血缘关系啊。"
王阿姨看着我，眼神里有些奇怪，"谁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不是说妍妍不是我妈妈的女儿吗？"
"妍妍确实不是你妈妈的女儿。"王阿姨站起身，从铁盒子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但她是你爸爸的女儿。"
照片上是父亲和一个年轻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这是妍妍和她的亲生母亲。"王阿姨指着照片说，"你爸爸年轻的时候犯了错，和同事有了妍妍。后来那个女人要出国留学，就把妍妍托付给了你父母。"
"所以妍妍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是的。你们有血缘关系，配型成功的几率很高。"
我抱着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倾塌。
所以这十五年来，我恨错了人。
母亲没有偏心，她只是不想让我知道父亲的背叛。
她宁愿承受我的恨意，也要保护我对父亲的美好回忆。
但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第四章
从王阿姨家出来，我坐在车里发了很久的呆。
手机响了，是母亲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