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屏幕上的号码，犹豫了很久才接起来。
"浩浩..."
这是十五年来，我第一次听到她叫我的名字。
"妈。"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电话那头传来抽泣声，"浩浩，妈妈对不起你。"
"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王阿姨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母亲沉默了很久，"因为你还是个孩子，妈妈不想让你知道大人世界的复杂。"
"可你知道这十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的眼泪开始涌出来，"我以为你偏心妹妹，我以为你不爱我，我恨了你十五年！"
"我知道，我都知道。妈妈每天晚上都睡不着，都在想你。但我不能出现在你面前，我怕你会追问下去，会知道你爸爸的事情。"
"那现在呢？现在你为什么要出现？"
"因为妍妍要死了。"母亲的声音很轻，"她是无辜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她死。"
我握紧了手机，"妈，我们见一面吧。"
"浩浩..."
"我想见见你。"
约定的地点是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厅。
十五年了，我终于要再次见到母亲。
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咖啡厅，坐在角落里等她。
下午三点，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有很多皱纹，穿着朴素的衣服。
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就是我的母亲，林秀娟。
她看到我的时候，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浩浩..."
她想走过来，但又停在了原地，不敢上前。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十五年来，她老了很多。当年三十多岁的年轻母亲，现在已经变成了五十岁的中年妇女。
"妈。"
她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了我，哭得像个孩子。
"浩浩，妈妈想你，妈妈好想你..."
我也抱住了她，感受着她瘦弱的身体。
这个拥抱，我等了十五年。
在咖啡厅里，我听母亲讲了这十五年的故事。
父亲去世后，她带着陈妍搬到了郊区的一个小镇。她白天在工厂打工，晚上给人做手工活，拼命赚钱供陈妍上学。
"妍妍很懂事，学习也很好。她一直以为我是她的亲妈妈，我也没有告诉过她真相。"母亲喝了一口咖啡，"她考上大学的时候，我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死了？"
"因为我怕你恨你爸爸。"母亲看着我，眼神里有无尽的疲惫，"你爸爸虽然犯了错，但他是个好父亲。我不想因为他年轻时的错误，毁掉你对他的记忆。"
"那你宁愿毁掉我对你的记忆？"
母亲低下了头，"我觉得让你恨我一个人，比让你恨你爸爸要好。"
我们在咖啡厅坐了两个小时，把十五年的话都说完了。
最后，母亲拿出一张骨髓配型的检查单。
"浩浩，妈妈求你一件事。"
"你说。"
"救救妍妍吧。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妹妹。而且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接过检查单，看着上面的各种数据。
"妈，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都可以。"
"告诉陈妍真相。告诉她，她的亲生母亲是谁，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母亲的脸色变了，"浩浩，这样会毁了她的。她现在正在生病，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