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回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他们需要数据，我也需要。共生体在进化，它在告诉我更多宇宙的规则，我得搞清楚。”她轻轻挣开他的手，“等我回来，给你讲仙女座星系的故事。”
实验室在郊外的山区，四周环绕着高压电网，守卫比军事基地还要严密。林野每次去探望，都要经过三层安检，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才能见到苏晚。最初的一个月，苏晚还会和他聊起实验室里的趣事，比如共生体如何帮她破解了量子通信的加密算法，如何预测太阳耀斑的爆发时间。但渐渐地，她的话题里只剩下数据、公式和星系坐标，再也不提他们曾经一起去过的海边，一起种的向日葵，一起熬夜做的手工蛋糕。
“你还记得去年我们在冰岛看极光吗？”一次探望时，林野试图唤起她的记忆，“你说那是宇宙写给地球的情书。”
苏晚正在操作面前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代码，共生体的蓝光与屏幕光交织在一起。她闻言顿了顿，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困惑：“极光只是高能带电粒子撞击大气层产生的光学现象，本质是电磁反应。‘情书’这种比喻，太主观了，不符合客观规律。”
林野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看着苏晚的脸，那张他曾亲吻过无数次的脸，此刻却像覆盖了一层透明的屏障，让他无法触及她的内心。“苏晚，”他声音发紧，“你还是你吗？”
苏晚沉默了几秒，伸手触摸防弹玻璃，指尖的蓝光与玻璃外他的指尖相对：“我还是苏晚，但也不是以前的苏晚了。共生体在拓展我的认知维度，就像从二维平面进入三维空间，你无法再让我回到只能看到线条的世界。”
裂痕在那次对话后彻底扩大。苏晚开始住在实验室里，很少回家。林野偶尔会收到她发来的信息，却全是关于宇宙参数的思考，比如“如果暗物质的密度再增加0.01%，银河系的结构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或者“人类文明要达到卡尔达肖夫指数二级，还需要突破多少技术瓶颈”。没有问候，没有关心，甚至没有一个表情符号。
更让林野不安的是，他在新闻里看到，军方开始将苏晚的研究应用于武器开发。电视画面里，一辆搭载了共生体技术的无人机精准地击中了模拟目标，爆炸的火光里，他仿佛看到了苏晚左前臂那抹冰冷的蓝光。
他发疯似的开车去实验室，却被守卫拦在门外。“苏研究员正在进行重要实验，不允许探视。”守卫的语气冰冷，眼神里带着警惕。
“我要见她！”林野抓住栏杆，声音嘶哑，“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不是武器，她是苏晚！”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顶层窗户打开，苏晚探出头来。她穿着白色的实验服，头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左前臂的共生体已经蔓延到了手肘，蓝光在皮肤下流动得更快。“林野，回去吧。”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没有任何情绪，“我的研究很重要，不能被打扰。”
“重要到可以放弃一切吗？”林野仰头大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放弃我，放弃我们的家，放弃作为人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