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不懂,只当是吉利的祝词。
此刻,看着萧珏对这件嫁衣流露出的依赖神情,我心中不安更甚。
他隔着嫁衣拥住我,将头埋在我的颈窝。
“微央,有你在,真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宽慰,仿佛我是能解救他的良药。
可我只觉得这嫁衣冰冷刺骨,紧紧贴在身上,寒气丝丝缕缕地往血肉里钻。
一整日,我都穿着它,此刻早已浑身僵硬。
我想脱下它。
可当我抬手去解盘扣时,却发现那扣子仿佛长在了衣服上,纹丝不动。
我心中一惊,再试,嫁衣竟像是与我的皮肉粘连在了一起,稍一用力,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怎么会这样?
萧珏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怎么了?”
“夫君……这嫁衣,脱不下来。”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闻言,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我。
“别怕,它是在保护你,也是在保护我。”
他的话语温柔,却让我如坠冰窟。
深夜,他沉沉睡去。
我却毫无睡意。
嫁衣的冰冷还在持续,冻得我四肢百骸都开始发麻。
身旁的萧珏,在睡梦中发出了模糊的呓语。
“净化……”
“安宁……”
他反复念着这两个词,眉头紧锁,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看着他俊朗而疲惫的睡颜,心中爱慕与恐惧交织。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诡异。
而我,似乎已经落入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
天将亮时,府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与甲胄碰撞声。
“将军!边疆八百里加急!”
萧珏猛地惊醒,眼中的温柔瞬间被凌厉取代。
他披衣而起,大步走出房门。
不多时,他回来了,身上带着清晨的寒气。
“微央,我要走了。”
圣旨已下,命他即刻奔赴边疆,抵御来犯的敌寇。
新婚燕尔,便是别离。
我起身为他整理盔甲,心中酸涩。
他却紧紧拥把我入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进骨血里。
“等我回来。”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低沉而郑重。
“等我回来,一切都会好。”
我抬头看他,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奇异的光芒。
那里面有不舍,有决绝,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仿佛我的存在,为他卸下了千斤重担。
而他奔赴的,不是九死一生的战场,而是一条解脱之路。
02.
萧珏走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我活在一种水深火热的煎熬里。
身上的“凤血霞帔”成了我无法摆脱的囚笼,日夜侵蚀着我的体温与精力。
我日渐消瘦,精神也萎靡不振。
府中下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与畏惧。
我明白,他们都知道些什么,却无人敢言。
将军府是一座华丽的牢笼,而我是唯一的囚徒。
三个月后,捷报传来。
萧珏以三万兵马,大破敌军十万,斩敌首,俘敌将,大获全胜。
举国欢庆。
将军府内,却是一片死寂。
我知道,他要回来了。
那个带着一身血腥与煞气的萧珏,要回来了。
他归来的那一日,黄昏漫天,血色残阳。
我站在府门口,看着那支玄甲队伍自长街尽头而来,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铁血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