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三姑啊!快来啊!李媛打我!要出人命了!”
“六婆!救命啊!强子媳妇造反啦!”
“大舅!……”
不到半小时。
我家门铃像催命符一样狂响。
门一开,涌进来一群张家的“正义使者”——七大姑八大姨。
她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眼睛喷火,唾沫横飞。
“反了天了!敢打婆婆?”
“老张家造了什么孽,娶这么个丧门星!”
“打死她!给翠花出气!欺负我们老张家没人了是吧?”
拳头,巴掌,指甲,高跟鞋尖……
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我护着头,护着肚子刚缝合的伤口,像沙袋一样被她们推搡、踢打。
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瓷砖上。
嗡——
世界瞬间黑了。
醒来时,刺鼻的消毒水味告诉我,我在医院。
头痛欲裂,像要炸开。
医生诊断:脑震荡。
还没等我缓过神,一个更冰冷、更绝望的消息,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护士小心翼翼地说:“李女士……您……节哀。您家里的宝宝……送来的时候……已经……因为热射病……抢救无效……”
后面的话,我听不见了。
耳朵里只有尖锐的、持续的蜂鸣。
我的孩子。
我怀胎十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的宝贝。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抱抱他,亲亲他……
就这么没了?
被活活热死了?
因为那个老虔婆的愚昧和固执!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恨意,像岩浆一样,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和痛楚。
出院那天,我没回家。
我去五金店买了把最锋利的剁骨刀。
刀身冰冷,沉甸甸的,压不住我心头沸腾的杀意。
我要让张翠花,血债血偿!
冲进家门,张翠花正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狗血剧。
看到我手里的刀,她吓得瓜子撒了一地。
“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声音嘶哑,像砂纸摩擦,“要你的命!给我儿子偿命!”
我举刀就砍。
张强和张茵像两条疯狗扑上来,死死抱住我。
“李媛!你疯了!”
“快把刀放下!”
张强用力掰我的手腕。
张茵尖叫:“是孩子自己命贱!关我妈什么事?怎么能怪我妈?”
张翠花躲在儿子女儿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居然还带着点委屈。
“就是!我们那个年代,哪有空调?我跟强子不也活得好好的?长这么大?”
又是这句!
又是这句“为你好”的狗屁逻辑!
“命贱?”我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啖其肉,“那你们全家都去给我儿子陪葬!”
挣扎,推搡。
混乱中,不知是谁狠狠推了我一把。
脚下踩空。
天旋地转。
身体沿着冰冷的楼梯台阶,一路翻滚,撞击。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黑暗吞噬意识前,我只有一个念头: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
再睁眼。
刺目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
没有消毒水味,没有剧痛。
只有……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肉香。
我猛地坐起身。
环顾四周。
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孕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