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媛媛跟我说的,说看见他在外面乱搞……”
从此,张茵看我,那眼神就像看杀父仇人。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
我懒得再听他们放屁。
坚持自己下厨。
结果,在厨房滑了一跤,见了红。
医生勒令:卧床!绝对静养!
得,厨房阵地彻底失守。
张翠花重新掌勺。
在我的严防死守下,红烧肉是少了。
可每次菜快出锅,她总能变戏法似的,舀起一大勺凝固的、白花花的猪油,“滋啦”一声浇上去。
油光瞬间覆盖了所有绿色。
“医生懂个屁!怀孕不吃油水怎么行?”
她振振有词。
“我怀强子那会儿,就是油水不够,生下来才三斤六两!跟个小猫崽似的,多难养!”
一勺又一勺的猪油,像灌水泥一样,糊住了我的血管,也糊住了我孩子的生路。
临产前,体重秤上的数字,比我孕前整整多了二十斤。
生产那天,就是一场血腥的噩梦。
胎儿太大,卡住了。
我痛得撕心裂肺,眼前发黑。
血压飙升,子痫发作,浑身抽搐。
产后大出血,血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也止不住。
手术室里,医生护士的喊叫声,仪器的尖鸣,冰冷器械的碰撞……
我以为我死定了。
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才勉强捡回半条命。
孩子八斤九两。
护士抱出去报喜时,张翠花那张老脸笑成了菊花褶子。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怀孕就得吃油水!”
她得意洋洋地向张强和张茵炫耀。
“看我大孙子,这身板,多结实!多棒!”
坐月子,正赶上三伏天。
外面像个巨大的蒸笼,蝉鸣都带着股焦糊味。
房间里更是闷热得喘不上气。
我浑身虚汗,黏腻腻的,像裹在湿抹布里。
宝宝的小脸也热得通红,烦躁地哭闹。
空调遥控器呢?
我记得明明放在床头柜上的。
翻箱倒柜,一无所获。
张翠花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块抹布,装模作样地擦着门框。
“找啥呢?空调遥控?我收起来了。”
她语气平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月子里不能吹风,邪风!懂不懂?吹了要得月子病的!老了腰疼腿疼,有你受的!”
“还有我大孙子,那么小,吹了空调,体质就毁了!手机里的专家都说了!”
我气得差点笑出来。
“妈!您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专家’吧!这么热的天,不开空调,会得热射病!要命的!大人孩子都受不了!”
“快把遥控给我!宝宝热坏了怎么办!”
她像护着传家宝一样,把遥控死死藏在身后。
“不给!打死我也不给!你想害我大孙子?没门!”
我去抢。
动作急了点,手指可能蹭到了她的胳膊。
她“哎哟”一声,像个被推倒的破麻袋,一屁股坐在地上。
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嚎哭。
“打人啦!儿媳妇打婆婆啦!没天理啦!”
“大家快来看啊!李媛虐待老人啦!”
“你打!你打死我好了!我死了也不能让你祸害我大孙子!”
她一边嚎,一边掏出手机,手指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