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不再冰冷了，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了我。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极轻极淡的微笑。
“好啊，”我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我原谅你。”
他猛地愣住，眼底是无法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茫然，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如此轻易地松口。
“真……真的？念念，你真的……”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真的。”我打断他，笑容加深了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涩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种决绝的味道，“一次意外而已，不是吗？”
他长吁一口气，整个人像虚脱一样垮下来，迭声说着：“谢谢你，念念……谢谢……我保证，我会处理好，绝不会让她影响我们……”
我点点头，没有再听下去。
一次意外？
好啊。
那就让这次“意外”，永远定格在这一天吧。
回家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我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流逝的霓虹灯光，它们拉长成一条条模糊的色带。
在经过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时，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毫无预兆地从侧面狠狠撞来！
巨大的撞击声，玻璃碎裂的尖啸，金属扭曲的呻吟瞬间吞噬了一切。
剧痛袭来的前一秒，我看见顾川惊恐扭曲的侧脸。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
……
意识回笼。
轻柔的小提琴曲，暧昧的灯光，周围低低的谈笑声。鼻尖萦绕着牛排和红酒的香气。
我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坐在餐厅里，面前是切好的牛排，高脚杯里的红酒漾着细碎的光。
顾川穿着那身定制西装，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将盘子往我这边推了推：“念念，三周年快乐。”
一切，都回到了一个小时前。
他的手机屏幕，就在这时，倏地亮起。
那条来自“倩”的短信预览，一字不差地再次出现。
我抬起头，对上顾川瞬间掠过一丝慌乱却又强作镇定的眼睛。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停顿，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甜蜜笑容，声音轻快：
“老公，我也爱你。”
“纪念日快乐。”
然后，在顾川逐渐变得惊愕、不解、最终凝固的视线里，我优雅地拿起桌边的餐刀，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捅进了他的心脏。
温热的血液溅到我脸上。
周围的尖叫响起的同时，黑暗再次降临。
……
又一次。
餐厅。灯光。音乐。牛排。红酒。
“念念，三周年快乐。”
手机屏幕亮起。
我微笑着，听着他苍白地解释“垃圾邮件”。
去洗手间，找出那份孕检报告，截图。
回到座位。
在他惊恐万分的注视下，我拿出手机，平静地播出一个号码：“喂，是李倩吗？告诉你个好消息，顾川说，他马上离婚，娶你进门。”
电话那头似乎愣住了，紧接着是激动又难以置信的确认声。
顾川猛地站起来，打翻了酒杯，红色液体浸湿了洁白的桌布，像血。
“林念！你疯了？！你干什么！”他试图来抢手机，脸色狰狞。
我对着电话轻声细语，字句清晰：“当然是真的，他连你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恭喜啊。”
挂断电话，我看着面目扭曲、气得浑身发抖的顾川，端起酒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