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晚餐，氛围恰到好处。
餐厅灯光暧昧，小提琴手在不远处拉奏柔美的曲子，高脚杯里的红酒漾着细碎的光。顾川穿着我送他的定制西装，嘴角噙着惯有的温柔笑意，将切好的牛排递到我面前。
“念念，三周年快乐。”他嗓音低沉悦耳。
我弯起眼角，正要说话，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倏地亮起。
一条新消息预览弹出来：“川，检查结果拿到了，我发你邮箱了。宝宝很健康……”
后面的字被折叠，看不见了。发信人备注是一个简单的“倩”。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血液好像瞬间冷了，又猛地沸腾起来，冲撞着耳膜，嗡嗡作响。倩。李倩。他的前女友。
顾川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他拿起手机，动作流畅地熄了屏，语气轻松：“好像是垃圾邮件，最近总收到这些。”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餐厅的音乐，周围的笑语，刀叉碰撞的清脆声响，忽然都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心脏一下一下，沉重地砸在胸腔里。
他避开了我的眼睛。
去洗手间的间隙，那个冰冷的预感催使着我。他的手机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轻易解了锁。没有去找邮箱，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相册里一个需要密码的隐藏文件夹。
密码试了我们的纪念日，错误。
试了他的生日，错误。
最后，我输入了李倩的生日。文件夹应声打开。
里面最新的图片，是一份清晰的孕检报告。姓名：李倩。诊断结果：宫内早孕，约9周。报告日期，一周前。
下面还有几张聊天记录截图。李倩：“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林念？”顾川：“再等等，她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好的”。怎么处理？让我欣然接受，共享天伦之乐吗？
指尖冰凉，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镜子里映出我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回到座位时，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过去的。顾川抬头看我，笑容有些勉强：“怎么去那么久？”
我坐下来，深吸一口气，将他的手机轻轻推到他面前，屏幕还停留在那个隐藏文件夹。我什么也没说。
他的脸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比我的还要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餐厅温暖的灯光照下来，把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照得清清楚楚。
“念念……”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吓人，“你听我解释……”
我沉默地看着他，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他慌乱地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全是汗，又湿又冷。“那次……那次是意外，她回国，我们喝多了……就只有那一次！我真的不知道她会怀孕……念念，我爱的是你，只有你！”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的愧疚和急切的祈求，那么真实，几乎要让我相信，这真的只是一次酒后乱性的意外，而非一场处心积虑的背叛。
“我爱的是你，只有你。”他又重复了一遍，用力攥紧我的手指，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的、我曾深爱过的脸，看了很久。然后，我慢慢地、慢慢地抽回手，端起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红酒，轻轻晃了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