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就走，没有回头看我的墓碑一眼，仿佛那块冰冷的石头下埋葬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5
他带着秦晚去了我们曾经一起逛过的家居城，挑选新的窗帘。
秦晚挽着他的手臂，巧笑嫣然：“承安，我觉得天蓝色的好看，像天空一样，看着心情就好。”
陆承安点头，目光宠溺：“你喜欢就好。”
我看着他们，心中一片麻木。
那个位置，曾经是我的。
那句“你喜欢就好”，我也曾听过，只是他的语气里，永远带着一丝敷衍。
他很快让秦晚搬进了我们的别墅，试图用她的痕迹，彻底覆盖我存在过的一切。
秦晚扔掉了我种的所有花，换上了她喜欢的俗艳玫瑰；她收起了我所有的照片，换上了她自己的艺术照。
这个家，变得崭新和明亮，却也空洞得让人心慌。
陆承安有时会在深夜的客厅枯坐，眼神茫然，仿佛在寻找什么。
6
陆承安开始失眠，他标志性的偏头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新来的佣人不懂他的习惯，早晨的牛奶总是太烫，衬衫也总是熨不出他要的完美弧度。
终于有一天，他第一次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大发雷霆，将一杯牛奶狠狠地摔在地上。
“苏念在的时候，从来不会这样！”
他冲着惊慌失措的佣人怒吼。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
整个别墅瞬间陷入死寂。
秦晚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安抚他：“承安，你别生气，为这点小事不值得。你是不是太累了？”
他烦躁地挥开她的手，第一次在别墅里漫无目的地走动。
他忽然发现，空气里少了那股让他心安的味道——我为他专属调制的香气，“雪后松林”。
他这才惊觉，这个家，早已经空了。
7
在烦躁和失眠的驱使下，陆承安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二楼走廊的尽头。
那里，是我从不让他踏足的调香室。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和整整一面墙的香水瓶。
成百上千个精致的玻璃瓶，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芒。
陆承安怔住了。
他从不知道，这个被他忽视的妻子，竟然拥有这样一个秘密王国。
他走上前，拿起最近的一瓶，瓶身上贴着一张小小的标签，是我清秀的字迹。
上面写着——初见。
8
他像着了魔一样，一瓶一瓶地看了下去。
牵手：那是一股青涩的柠檬草香，让他恍惚记起大学操场边，他第一次牵我手时，我掌心的汗和微风中的草木清气。
拥抱：是温暖的羊绒与白茶，那是他创业失败，我在冬夜的街头找到他，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味道。
结婚纪念日：每一年都有一瓶，从最初的甜蜜花果香，渐渐变成了清冷苦涩的广藿香，最后一年，那瓶香水的气味，是稀薄几乎闻不到的尘埃。
他一一读下去，那些被他遗忘和忽略的时光，都以气味的方式，被我郑重地封存。
他的手开始颤抖，原来，我什么都记得。
9
我的哥哥找到了陆承安的公司。
他一拳挥在陆承安的脸上，力道之大，让陆承安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渗出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