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锈味混着浓重的血腥气,猛地灌进我的喉咙。
野兽的獠牙撕开皮肉的剧痛,还有腹中那小小的、骤然停止的悸动……
“啊——!”
我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
冷汗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指尖颤抖着抚上平坦的小腹。
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
一个被他父亲亲手推进地狱的生命。
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手背上,烫得惊人。
我摸索到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眼睛生疼。
看清日期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轰然倒流。
我回来了。
回到了地狱开始转动齿轮的那一天。
回到了那对老人被绑匪拖入深渊的夜晚。
回到了……高秋阳即将为了另一个女人,再次踏出家门的那一刻。
客厅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抹掉脸上的泪痕,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出去。
高秋阳正从楼上冲下来,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看见我,脚步顿了一下,眉头习惯性地拧起,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我今晚不回来。” 他的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没有解释,没有歉意。
就像通知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沉默着,目光越过他,落在沙发旁那部沉寂的座机上。
它像一个沉默的倒计时器。
滴答,滴答。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瞬间——
“叮铃铃——!”
尖锐的铃声撕裂了空气。
我几乎是扑过去,按下了免提键。
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扭曲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高士成和余湘在我们手里。三千万现金,半小时内送到泰合广场。敢报警,立刻撕票!”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耳膜。
高秋阳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他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地射向我。
那里面没有担忧,没有恐惧。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怀疑和……厌恶。
“苏媛媛,” 他嗤笑一声,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有意思吗?”
他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的阴影。
“让他们俩陪你演这种戏码,有意思吗?”
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前世,就是这样的眼神。
让我心如刀绞,让我不顾一切地阻拦他,哀求他留下救他的父母。
结果呢?
我救回了他的父母,却“害死”了他的白月光李雪儿。
于是,在我即将迎来新生命的时候,他把我推进了野兽环伺的深山。
“苏媛媛,若不是你,雪儿不会死!”
“你凭什么心安理得地活着?我要亲眼看着你把她受过的苦,也尝一遍!”
野兽的嘶吼,皮肉被撕裂的剧痛,还有腹中孩子绝望的挣扎……
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深入骨髓的痛与恨,此刻清晰地翻涌上来。
瞬间浇灭了我对他残存的所有温度。
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我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高秋阳,电话你听到了。要怎么做,是你的事。”
“我不掺和。”
“你要觉得是我们演戏,” 我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的笑,“随你。”